格爾比在木囚籠裡往外頭探著目光,望著黑幽幽的四周,精神出現了恍惚,喉嚨也劇烈地咳嗽起來,熱病已經刺激到肺部了。
本以為能逃出這片群山,然後在陝郡把身體上的病養好,軍營中醫師的藥方根本沒用,誰知道半路就被人抓了回來,還是大將軍下令,不准他們逃離軍營。
格爾比和其他得病者都被關押在一塊地方,環顧四周,朝著蒙光的地方看去,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座大帳篷之中,地面依舊可以滲出水來,通風性好卻不足以讓他產生舒適的感覺,潮溼粘稠就像深陷泥潭一般,不只有他在苦苦的掙扎著。
周圍時不時的咳嗽聲,讓格爾比明白,這裡是關著那些染病軍士的地方,朝著較為陰暗潮溼的囚籠裡看去,他看到不少慘白無血色的面孔,這個樣子和自己差不多。
格爾比甚至認為,他和這些人一樣,很快就要病重身亡。
將視線在帳篷裡巡視著,儘管是陰暗的環境,不遠處的帳篷門簾處卻露出一種晨光剛剛萌發的感覺,也就是說,現在才是早晨,他究竟睡了多久,記得是夜裡被逮住的,這麼快就回到了軍營嗎?
帶著困惑,格爾比坐了起來,抓著粗大方形的木條子搖了搖,愣是沒搖動,可見關押著他們的籠子十分堅固,外頭還上著一把簡陋的青銅鎖。
格爾比瞬間精神起來,他強撐著力氣端坐好,仔細地打量著大帳篷的情況,陡然間發現,這裡幾乎沒有守衛,也沒有醫師,很奇怪。
不過這種奇怪的念頭很快就消融了,因為他們都生病了,還會傳染,若是傳染給其他健康的軍士,必然造成損失,於是將生病者集中起來,若真是如此,格爾比本來昏昏的頭便痛了起來,他們被無情的拋棄了。
既然這樣,為何還要把他抓回來,若是回到陝郡,說不定還有機會活下來,看向左邊的囚籠裡,格爾比敲了敲木條子,“喂,喂!別睡了,在這裡睡著了可能真的睡死了!”
隔壁的囚籠聞聲傳來緩慢的翻滾聲,在稻草上翻滾的聲音,一個精神萎靡,嘴唇白裡透白的胡人靠著囚籠木條子組成的壁稍微枕起腦袋,黑紅的眼眶裡裝著死魚般的眼珠子,漸白的瞳孔倒映著格爾比的面孔。
“三天前...咳咳”
格爾比沒有聽清,湊近了一些,靠在了左邊的囚壁上,“你說啥?你都這樣了,別睡了,再睡真的長眠了,聽外頭說,我們胡人造反,實在有違天道,或許因此遭受到上天的懲罰也說不定!”
“哈,人都快死了...還管什麼老天爺...老天爺從來都不開眼....咳咳咳!”
虛弱的聲音在兩人之間傳遞著,隨時有可能斷掉一樣,在即將斷掉的那一刻又重重地發出強烈而駭人的咳嗽聲。
格爾比看向這位同病人,肚子發出了咕嚕咕嚕這樣不爭氣的聲音,他覺得距離上一次填飽肚子已經過去很久了,只能把腰間的皮革帶解開粗暴地繫緊,“什麼時候會來送食物?”
那名眼眸快要失去生機的病軍士懨懨一笑,猛烈地咳嗽幾聲,似乎要吐出了什麼東西出來,卻又吐不出來,只是孱弱地虛聲,“不會有人...不會有人送東西來吃,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好睏,好睏...”
格爾比想要用手去拍拍他的背部,想要緩解他咳嗽的痛苦感,卻無濟於事,手根本無法越過囚籠間的間隔,只能看著他緩緩地歪倒睡去,安詳地永眠,不論格爾比如何嘗試著喚醒對方,依舊沒有半點動靜。
緊接著,他也蜷縮在囚籠的一角,不再試圖去接觸周圍的那些病人,儘管他也生病了,可是這比上戰場還要難受。
抱著一絲希望昏睡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格爾比耳邊響起了轟雷,清醒過來,再度往左右聆聽,又一聲地火炸裂的聲音響起,也就是說雷聲很近。
兵戈刀槍的砍殺聲灌入耳朵,讓格爾比一個激靈,也讓周圍的這些病人一個激靈,上過戰場,自然不會陌生這種兵戈交響的聲音。
格爾比第一個反應就是黑甲軍襲來,伸手往四處一抓,什麼也沒有握到,除了帶著潮溼感的幹稻草外,籠子裡可是連被子都沒有,而且這種稻草原本是馬料。
格爾比腦海中閃過各種念頭,黑甲軍可不是好惹的,他現在手無寸鐵,如何能防備襲殺自保,看著大帳篷門口的金黃色光芒,一絲溫熱從帳篷頂端散播下來,格爾比在心中驚喜地大喊,出太陽了。
“咳咳咳...”剛一激動,格爾比就急促地咳嗽著,肚中的飢餓感愈發敏感,不能坐以待斃,趁著刀兵交響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