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一望無際的草原裡,羊群亂哄哄到處逃串著,牛群在溪水邊啃食著枯黃的草地,或飲著從雪山上漂流下來的溪水。
不少遊牧民開始築起籬笆圍欄,搭建帳篷,收割乾草,準備過冬的儲備。
在一座原野裡的大營帳中,葉護並不在回鶻牙帳中,他作為王子,更喜歡原野裡的生活,並不喜歡城中的安逸,這也許是他從小在馬背上長大養成的習慣吧。
唯一讓他在意的是,父王派出去的三十萬大軍,本應該一舉打進大唐的長安,從而徹底消滅大唐,能帶回好訊息。
自從聽到他們攻陷涼州,大唐的最後一道防線的時候,卻不料僅僅是兩個月不到,就收到了護國公主的一封書信,信中言明瞭,犯我大唐者,已盡數伏誅。
單單這一句話,就讓他坐立不安,這女子並非等閒之輩,而且字裡行間無不透露著一股霸氣,帝王的霸氣,就算是一國統將也不會擺出這樣的態度,只有頂位的掌權者,才會有這樣的霸氣,就像他父王一樣。
現在他正在一片空地裡練習箭術,剛剛搭好弓箭,便側視到老臣松鶴歸來了。
“殿下,老臣有負重託!”
松鶴說完之後也不言語,只是低著頭顱,滿臉的慚愧。
葉護知道事情不簡單,但也沒有怪罪這位老先生,很多權術知識都是他教的,現在能達到這個地位,與松鶴的輔助分不開。
“你講吧,我不怪你!只要如實道來便可!”
松鶴艱難地抬起頭,老眼閃過一絲精明,很快就整理好了措辭。
“那護國公主說,犯大唐者,雖遠必誅,而且那種怪異的火焰技術很新奇,能夠在千步開外碎石破土!如此一來,不可力敵啊,除非我等能造出飛射千步之外的弓弩!”
“哦?區區一女子,敢大放厥詞,而且已經把我們納入了敵人的範圍嗎?”葉護喃喃自語,不過卻讓松鶴聽得一清二楚,鬆開了緊繃的弓弦,葉護神情凝重,看樣子一時吃不下大唐了。
夜裡,天空飄起一朵雪花,它隨風而揚,捲回雲層中,消融又凝結,劃破黎明,墜入吐蕃的邏些城中,與大地上的銀白合為一體。
贊普的行宮中,松乾巴泡在露天的溫泉池子裡,任由冷風拂面,左右各環抱一個美女,愜意至極。
一個時辰後,松乾巴回到了暖和的宮宇內,烤著燃起的炭火,喝著熱騰騰的奶酒,聽著許極昂的彙報。
“雪雕傳信,回鶻人利用李亨借兵十萬入關,前後夾擊攻陷涼州,這是大唐的最後一道關隘,本來他們打算率軍一舉攻入長安,結果在半途中遇到黑甲軍,遭到一場血戰,十萬先鋒損失過半!而且...而且,涼州一戰,黑甲軍只用了一天就徹底攻陷了有二十萬守軍的城池,據說俘獲降兵數萬。”
許極昂說完之後低著頭顱,眼睛始終看著地面。
松乾巴剛剛洗完一個溫泉澡,心情還不錯,勺起白色的奶酒,往一個空碗中傾倒著,始終保持著沉默。
周圍的空氣肅然,讓許極昂渾身不自在,加上地面上的寒冷從膝蓋侵襲到身體,肩膀開始顫抖起來,鼻子總是一吸一吸的。
“來,先喝碗熱奶酒!”
聽到松乾巴贊普的聲音,許極昂有些驚異地抬起頭看向食案上熱氣騰騰地奶酒,最終做出了決斷,伸手端起酒碗,“謝贊普賞賜!”
松乾巴滿意地點點頭,這就是為什麼他留著許極昂的原因,沒有什麼懂得看主人臉色行事的狗更讓人愉悅的。
喝完奶酒,讀懂了松乾巴的意思,許極昂繼續彙報著。
“根據南寧州的眼線來報,南詔曾舉兵二十萬伐唐,遭到新任的劍南節度使王先禮的猛烈抵抗,四出奇兵,把南詔象兵打得潰不成軍,外加嶺南五府經略使和黑俠聯合,派兵十萬增援,一路高歌猛進,打得南詔丟失重要的邊城數十座,就連會川亦失陷!南詔舉國震驚,黑甲軍不出則以,一出驚人!”
“嘖,”松乾巴不爽地嘖了一聲,愈發覺得自己小瞧了大唐,長長撥出一口氣,“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明明遭到了一場內亂,反而激發出了他們的實力,倒是讓我小覷了啊,而且安祿山那個棋子並沒有發揮出我想要作用,十年佈局,就這樣收場?不好!不好!”
聽到贊普的這番自言自語,許極昂同樣感到不可思議,沒想到還未繼承王位時就開始了謀劃,不得不佩服這樣一名君王的心思,許極昂也發現贊普愈發沉著起來,不像以前那樣急功近利。
廣闊的宮宇外,一片銀裝素裹,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