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微熱。
城門口絡繹的行人中,幾名面板黑黢黢挑著扁擔的小商販剛剛賄賂了檢查通行的軍士。
扁擔兩頭的竹簍面覆滿了作為遮掩目的的青色菜葉,實際裡面放置著幾面盾牌。
因為重量的不協調,扁擔嚴重地彎曲著。
另一邊城門,吉爾哈推著獨輪木車,上面捆著數把大草秸,內裡藏著的是鋒利的兵器。
跟在一架轎車後面,吉爾哈推著獨輪木車緩緩地朝著長安城裡面行去,這是他首次來到繁盛的王朝之都。
夏季總喜歡惹來雨水,此時的地面軟綿綿的,踩上去十分舒服。
木車輪傾軋地面,本來不會留下多少痕跡,但鐵製武器彎刀的重量卻不肯罷休,把地面壓出一條彎曲的線條。
吉爾哈推著木車,來到了西市的西遊記酒樓外,假裝和一名商客打扮的人交流著,把木車交給了他們。
點頭哈腰,卑微式的笑容,然後狗腿子般跟著商人走進了西遊記酒樓。
這件酒樓很寬敞,很奇特,中間有座高臺站著一個唐人邊說邊演,相當有趣,難怪王子會嚮往此處,單單後房傳來菜餚的香味就十分誘人。
沒有太多的停留和觀察,跟著商人去二樓的旅間,預定的房間,支付了一個月的租錢,他們也藏了大部分的兵器在這裡面。
來到房間中,裡面隨意坐著幾名同樣打扮的人。
而商人也露出微笑,“歡迎吉爾哈大勇士來到長安!”
“哼,許極昂,這可是你的故鄉,難道就這樣任由我們混進來搞破壞?”
吉爾哈也卸下了偽裝,挺直了脊背,黝黑魁梧的身體像個鐵塔般矗立著,帶上質問說道。
在他們的眼裡,故鄉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而輕易背叛故鄉的人,也不能輕信,更不齒。
氣氛有些尷尬,許極昂面無表情,與突然翻臉的吉爾哈沉默地僵持著。
如果此時鬧開,對任何一方都沒有好處,而且這裡不是山野荒林,不適合潛伏藏匿,耳目眾多的地方根本不適合獵人生存。
讀懂氣氛也清楚當下情況的鷹長目心中苦笑,吉爾哈的性子他了解,總是喜歡挑釁,而且生活在高地上的勇士總是角鬥著,也只會服從打敗他並且是最強的人。
率真好鬥是他們的民風,正是因為這樣,勇士才會不斷的誕生,由十二個大部落聯合起來的國家才會有機會超越擁有最廣闊土地和資源的唐王朝。
但眼下不是互斗的時機,他也不喜歡許極昂這個獵人,只是現在利益一致,不能翻臉,繼續充當笑臉和事佬,“吉爾哈大勇士,許已經在天靈山向我們的神靈發過誓,他的故鄉是我們的王都邏些!他現在與我們一樣,是贊普的子民,也是神靈的信徒!”
許極昂朝著鷹長目投以感激的目光,這一路上吉爾哈不斷的挑釁他,因為忍耐而被視作無能,每次都是鷹長目出來救場。
“哼,那就希望你不要辜負了贊普的信任!”
吉爾哈略過許極昂,走到食案前坐下,用手抓著盤子裡的菜吃,意外地爽口,特別是羊肉,和其它地方吃的完全不一樣,沒有半點羶味。
因為在此之前他們還在別的城市裡待過,現在醫聖已經來到了長安,他們也就跟著一起進城了。
“這等羊肉比故鄉的還要好吃,真不知道這些唐人是怎麼做出來的,貌似光光靠火烤根本不夠!”
吉爾哈大口吞嚥著,手上沾滿了油水,嘴巴也油漬漬的,哼哈哈地讚揚起來,莫名多了一份雄心壯志,王子殿下想要的就是這種東西吧,只要策劃成功,還不手到擒來。
許極昂靜靜地站在旁邊,懶得說話,先前在外頭配合演戲,興許是這樣才觸怒了吉爾哈。
“哎,你們也別光顧著吃,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醫聖和青稞部的少族長原先住在這間酒樓裡,根據打聽到情報,前些時候發生了一些事情。”
鷹長目瞥過許極昂,見到對方悻悻地站在一邊識相地擺正自己的身份,只好親自來解釋,原本這些都是身為漢人的許極昂在外頭探查到情況,不良人那邊只有其最清楚,以前許極昂當過不良人。
“什麼事情?我等將王子殿下安排的事情辦好不就行了?”
吉爾哈用麻布擦去手上的油膩,端起了酒碗,一口將橙黃色的麥酒喝下去,整個都精神起來,青稞酒也比不上這東西爽快。
“摩尼教覆滅了,我們的人也失去了音訊,似乎是公主府和不良人共同謀劃的,而且醫聖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