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女子說這等話來,不過是逢場作戲,取悅客人而已,姑且聽之,姑且樂之,倘若當了真,那就是鬧笑話了。
你放心,只要你給錢,她也會對你你情我儂,體貼備至,若沒這點手段,她靠什麼留得客人?靠什麼讓客人心甘情願地大把大把地掏銀子?”
“額......”程風聽了有些無語,敢情張順是個不解風情的二貨,沒跟安道全問一句,便自作主張地錯殺了李巧奴......
當著程風的面,藉著酒勁,安道全也無所顧忌,絮絮地道:“男人嘛,總得是個男人。一個女人讓他的男人沒有當男人的感覺,他就得從別的女人身上去找到這種感覺。”
他端起酒杯,用手劃拉個半圈,“不瞞兄弟你說,今日安某這身醫術,連同這個藥鋪,自然也包括我的娘子,都是仰仗岳父大人提攜相贈。
所以,我面對我的娘子,心中總是帶著幾分感激、帶著幾分恩情,可謂是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但到底是意難平,我總覺得少了點自己是個男人的感覺......特別是那床笫之間的事,似乎在巧奴這才能找到那銷魂的味道,即便我也知道不過是場你情我願的生意。”
程風笑道:“我懂,我懂,不是有句話叫做,相敬如賓的那不是夫妻,是客人。
夫妻間若是太客氣了,太一板一眼了,那就會有隔閡,就會有保留,少了許多情調了。難道行那敦倫之事,還得事先客客氣氣地商量一番嗎?”
李巧奴剛走過來,便聽見程風的高論,便打趣道:“喲!看著叔叔面嫩,沒想到也是個識情知趣的情種啊!不知道哪個婦人有這個福氣,能依偎在叔叔懷裡,那一輩子也就值了。”
安道全哈哈一笑,將她摟在懷裡,道:“你這個貪心的狐媚子,吃著碗裡,看著鍋裡,我對你不夠體貼嗎?”
李巧奴吃吃的笑,“哎呦!我咋聞到一股醋味呢?今天的魚放醋了?”
安道全瞧著她嬌媚巧言、盼顧生輝,心中一陣火熱,將她扯了起來,往內室裡走去,道:“且讓我嚐嚐今日的美人魚究竟什麼味道?”
走了幾步,剛想起程風來,扭頭歉然道:“兄弟,今日就到這吧,明早在我家藥鋪見。”
程風點點頭,笑道:“安大夫趕緊去辦正事吧,記著,慢慢吃,別被魚刺卡了喉嚨。”
安道全和李巧奴聽了後笑笑,一邊相互打趣,一邊相扶著滾進了內室。
程風將身前的一杯殘酒飲盡,出了小院,發現已是日頭偏西,便信步向住所出走去,一路上目光所及都是些勾欄瓦舍,耳中所聞充斥著鶯歌燕語,一片紙醉金迷的繁華。
天邊隱隱約約飄來歌聲:念勞生,惜芳年壯歲,離多歡少。嘆斷梗難停,暮雲漸杳。但黯黯魂消,寸腸憑誰表。恁驅驅、何時是了。又爭似、卻返瑤京,重買千金笑......
經過短暫的消沉,張邦安又恢復了鬥志,他天性意志堅強,極有韌性,要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就在東光縣闖下偌大家業。
他此時像一匹蹲守在洞口的狼,瑩瑩的眼睛在夜色中發光,不依不饒地緊盯著獵物的動靜,耐心地尋找一擊而中的機會,不咬上一口肉絕對不會放棄,哪怕付出再沉重的代價。
汴梁城裡水系發達,河流、湖泊隨處可見,張邦安和往常一樣,來到新鄭門外一處僻靜的河灣。
這段河流是汴河的一小段支流,並非船隻來往的主航道,且地處金明池和瓊林苑之間,林木高大、環境幽靜,是個避暑釣魚的好去處。
他尋了塊樹蔭,在地上鋪上塊麻布,拋下魚鉤,擺好魚竿,便閉眼躺在布巾上。
看似他在打盹,其實滿腦子裡都是在思索如何對付家大業大的蘭家,只是這幾日來也未理出個頭緒。
過了半個時辰,在知了的鳴叫聲中,他聽見一陣“吱嘎、吱嘎”的搖櫓聲,以為是過往的舟楫,並未在意。但聽動靜,似乎在身前不遠處停了下來。
“莫非蘭家的人尋了過來,還要找我晦氣?!”張邦安猛地睜開眼睛,悄悄地坐了起來,從身旁的草叢中拎出一把柴刀,眯著眼順著草叢的縫隙向外望去,只見一艘畫舫停在了小河對岸。
這艘船不算太大,長約三丈,寬約一丈,但裝飾華麗、精雕細琢,飛簷翹角、玲瓏精緻的四角亭子赫然立於船頭。
美人靠、亭柱上的浮雕花鳥和祥雲一層扣著一層,層層錯落有致,精細到牡丹花上的每一片花瓣都細細可數,船身四周貼著浮雕祥雲,給整條船增添了富貴、華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