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的雞過來!今天,我讓老少爺們看看什麼是打敗的鵪鶉鬥敗的雞!”蘭常濼求勝心切,言語咄咄逼人。
範思甫慢條斯理地說,“既然是鬥雞,咱們也下點大的賭注,沒彩頭多沒勁,你說,是不是?”
“沒問題,我拿南燻門內的那座茶葉鋪做賭注如何?”蘭常濼鼻息咻咻,雙頰潮紅。
“切,你家又不是你做主,你憑什麼說能拿那座茶葉鋪做賭注?”範思甫一臉不屑。
蘭常濼得意一笑,翹起大拇指,指著自己道:“老爺子為了讓我熟悉生意,給了這座茶葉鋪交由我打理,這店我說的算。”
他的話只有部分屬實,蘭景祥在如何選擇接班人上犯難,為了培養磨鍊蘭家姐弟倆,一人分了個茶葉店交給他們管理,為的是讓他們瞭解店鋪經營。
分給蘭常濼的店在南燻門內,分給蘭錦心的店在新宋門內。當然,兩人並不是常去店裡打理,自有掌櫃每月向他們彙報經營情況。
蘭常濼這話未免有些託大,若真把這店輸掉了,不經過蘭景祥的允許,怎會讓他把這店給賠出?只是因眾人嘲笑,他臉面上掛不住,頭腦一熱,便誇下海口,輕易將該店下注,哪管最終賭注能不能兌現。
範思甫這邊也類似,他強撐著面子,將家裡一家上土橋旁的酒店拿出來作注。
上土橋是汴河流出內城通津門後,離城最近的一座橋,地處繁盛要津,舟船往來如梭,生意極是紅火。
他將這樣一處酒店拿出來,那是想要在氣勢上壓蘭常濼一頭。其實,他哪能作了了這麼大的主!這場賭博,表面上是場豪賭,不過是兩個紈絝子弟在玩過家家的遊戲。
在一旁圍觀的人哪知道箇中內情,一見雙方均下了重注,人群中猶如油鍋裡滴了水,情緒頓時更加高昂了許多,一個個伸長了脖子,漲紅了臉,喝彩聲、口哨聲、拍掌聲不絕於耳!
兩隻雞被放入了場內,範思甫的雞昂起頭望著天空,兩腿像踩高蹺一樣抬得很高,圍著蘭常濼的番禺雞轉著圈兒溜達.
它歷來是欺負別的雞慣了,見番禺雞目光呆滯、身如泥塑,望之如木雞,以為是個好欺負的主,脖頸戧起的羽毛像散亂的菊花,縱身向前,嘴啄爪蹬,主動開始進攻。
見範雞張牙舞爪地撲了上來,番禺雞突然像打了興奮劑一般,精神抖擻,身子下伏,尾巴翹起,雙翅緊貼著兩肋,鷹一樣的雙眼死死盯著左撲右抓的範雞。
番禺雞隻是前後閃躲,並未反擊,大有逆來順受之勢,任憑範雞百般挑釁。
範思甫朝向蘭常濼嘲笑,“你這雞既不中看,也不中用啊!”
“上呀!咬它!抓它!”蘭常濼緊攥著雙拳,眼睛盯著番禺雞,嘴裡不停地喃喃低語,為自己的雞著急!
範雞得勢不饒人,奮翅向前,大步進攻,番禺雞隻是閃躲,偶爾還被啄上幾口,所幸傷得不重。
幾個回合下來,範雞消耗了不少氣力,身形稍微一滯,被番禺雞抓住機會,俯衝過去,啄住範雞的紫紅雞冠騰空躍起,雙爪深入雞背奮力一蹬,將範雞扔出三尺有餘。
範雞雞冠破了一豁口,鮮血淋漓,倉皇奔逃。這番鬥敗,它就意氣頹喪,終身不能再鬥,只能成為范家人的腹中之物了。
觀望的人群發出一片驚歎,蘭常濼雙手抱拳向四周示意,臉上洋溢著得意洋洋的笑容,忙裡偷閒還不忘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範思甫。
這時,卻聽見院外一聲怒喝,隨後便是公雞的一聲淒厲慘叫。原來番禺雞騰空躍起過猛,竟然飛過了院牆,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牆外的張邦安頭上。
那雞也是沒料到自己降落地點是如此別緻,驚慌失措間啄住張邦安額頭的一塊皮肉,戴金距的雙爪蹬住他的脖頸奮力向後撕扯。
頓時,張邦安臉面、後頸流出的鮮血浸透了前胸後背,所幸的是,鬥雞沒有啄瞎他的眼睛。
張邦安遭此飛來橫禍,心中又驚又怒,怒吼一聲,下意識地將雞的兩腿抓住,奮力一扯,隨著雞叫聲戛然而止,這隻雞就走過了它光榮而奇特的一生。
院內的人聞聲跑出去一看,見一黑麵公子滿臉血汙,猶自滿臉怒氣,他的腳下躺著那隻能征善戰的番禺雞,只是已肢體不全。
蘭常濼一個箭步奔上前去,雙手捧著番禺雞的屍身,一臉哀容,如喪考妣,半晌,方才蹦將起來,大聲呵斥張邦安,“何方來的混賬東西!如此不長眼,竟然將我的寶貝鬥雞害了!今天本爺絕不饒你!”
張邦安冷笑一聲,以往只有他訛詐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