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晉陽城光明寺,四處打聽卻沒有眉目,沒想到,最後是薛瓜娃提示了關鍵資訊,雖然還不確定光明寺在那裡,但至少提供了一個大的方向。今晚上這場架,沒白打!
隨後眾人閒聊了一陣,程風等人便喜滋滋地辭謝告別了,待回到客棧,已是三更天已過,匆匆洗漱躺下,第二天一大早便奔著老晉陽城而去。
昨晚已經打聽清楚了,老晉陽城在太原城西南五十里,此去不過兩個時辰就能到達。
昨天夜裡折騰半宿,再加上打鬥消耗體力太大,除了吉老王坐在車轅上趕著馬車,其餘三人都躺在車廂裡補著覺,三人的鼾聲此起彼伏,初始只覺互相傷害,到最後習慣了則相安無事。
眼睜睜見到了一處岔路口,吉老王把馬車慢慢停了下來,“該往哪邊走?”他原本想問問車裡的三人,但聽著裡面的鼾聲,便有些猶豫,生怕吵擾了他們的美夢。
正在他無措之際,忽然見前面走來三人,他頓時就如見了救命稻草。不過這三人的搭配有些奇怪。
當中一人是個十三、四歲的小道姑,穿件略微有些肥大的黑色道袍,手上挎個小竹籃,長得五官精緻、粉白晶瑩,像個粉娃娃,煞是惹人喜愛。
她身邊卻跟著兩個身材魁梧、結實健壯的漢子,盼顧之間眼神凌厲,怎麼像個保鏢似的?道姑還需要保鏢?
吉老王也不知道該問誰,向著他們三人高聲喊道:“勞駕各位,老晉陽城怎麼走?”
那個道姑抬起頭來,眨巴眨巴她那雙美麗的眸子,微微一怔,“老晉陽城?!”隨即甜甜一笑,脆生生地道:“你說的是南城角村吧?喏,往左手邊這條路走,再往前十里便到了。”
吉老王握著馬鞭,坐在車轅上一抱拳,“多謝小娘子!”隨即驅動馬匹向左邊道上拐去。只要不遇到緊急狀況,他頭腦還是蠻清醒的,對答得禮、不怵生人。
程風朦朦朧朧地聽見車外的對答,“這聲音怎麼那麼熟悉?!好像是種魚兒啊!”
他睡眼惺忪地慢慢爬起來,掀開車簾,一股清新凜冽的空氣撲面而來,“比車廂裡的臭腳丫子味兒好多了!”他嘟囔了一句。
燦爛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他眯起雙眼,扭頭一看,遠遠地只見那三人背影,他見中間的小娘子作個道姑打扮,便將身子轉了回來,心道:“估計是我幻聽吧,怎麼可能!堂堂的種家小娘子怎麼會出家當道姑呢?”
陽光明媚,種魚兒腳底生風,輕快地向前走著,她所修行的太清庵就在系舟山山腰,趁著今日天氣晴朗,她下山去鎮子裡採購點鹽和針線。
种師道對她一人在道庵修行始終不放心,派了兩名身手過人、人品牢靠的宗族子弟在庵旁搭了座小木屋,只要她一外出,就在她身邊陪著。
自從得知程風殞命後,日復一日,她不斷回憶著與程風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和細枝末節,沉浸在往日的夢境之中難以自拔,甚至還會偷偷笑出聲來,只是夢總有醒的時候,待醒來,已是夜夜眼淚枕上落,冷雨敲窗不成眠,衣帶漸寬人比黃花瘦。
人活著就會痛苦,痛苦能使人成熟,只是情竇初開之際的陰陽兩隔,這種痛苦對於她這個小女孩而言太早太殘忍了些。
只有到了這山中,進了這道觀裡,看著一張張不喜不悲的臉,吃著不鹹不淡的飯菜,聽著無為無不為的道經,她那顆滿是傷痕的心,終於石化固結,像觀前的大青石一樣,靜觀山中風起雲湧,閒看花開葉落,寵辱不驚、愛恨無意,心中的苦悶和痛苦漸漸淡了一些。
她認為自己會最終拔掉插在自己心上的這把刀,漸漸遺忘這段往事,只是自己所有的愛與思念都已早早支出,再無半點結餘,緊閉塵封心門,此生與愛再也無緣。
命運就是如此愛捉弄人。老天爺偏偏不讓她知道,剛剛擦肩而過的馬車裡,那個讓她愛讓她思念讓她魂牽夢繞,讓她恨讓她痛苦讓她痛不欲生的程風哥哥正躺在裡面呼呼大睡。
兩人究竟是花滅人離緣已盡?還是時辰未到待續良緣?
順著種魚兒所指的路,程風一行徑直到了南城角村,站在附近山丘上一看,我去,這趙光義夠狠的,哪裡還有城的影子?
只有一條條的牆基還能看出城牆的痕跡。從牆基的位置來看,當時被摧毀的晉陽古城規模還是挺大的,東西寬約八里,南北長約六里半,位於蒙山、龍山、系舟山之間。
牆基大多為紫紅色的夯土,堅硬幹燥,地勢較高,適於居住,所以整個南城角村大都坐落在古城牆上面,依古城西南城角之勢建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