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微微酒意,湯隆眼神迥然發亮,對程風道:“程弟,此番俺湯豹子跟你西去,以後上了山就全靠你照應了。
你也是真行啊!沒兩年時間,從囚犯變成了武官,又從武官幹成了山大王,有能耐!能折騰!俺這條命以後就賣給你了!”
“湯兄,你這話太見外了!我將老爺子留在你那,一去兩年杳無音信,你始終悉心照顧,用心款待,可見是個重諾言、守信義的漢子。這番又連累你拋家舍業跟著我們上山,更是心中不安。”
“誒,我湯豹子你是知道的,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殺人放火的事也幹得出來。現在有個機會能上山,也是件快事!
俺聽你說起的少華山那些事,俺這全身的血跟火燒酒燙似的,恨不得插翅飛到那裡,與眾位兄弟大碗吃肉、大碗喝酒,若能憑藉著俺這打鐵手藝,為山寨出把力氣,那就更好了!”
“好!山寨里正缺懂兵器製作的高手,湯兄去了咱們寨裡便是如虎添翼!來!甕裡還有酒!再吃上一壺!”程風見湯隆熱情高漲,心中也是大快!豪氣頓生,不再客氣!
殷烈天在一旁瞧著意氣風發的兩人,捻鬚微笑,甚對胃口,彷彿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那個帶著手下計程車卒拿著大木棍衝進府衙,趕著知州和官吏們都四散逃走的都頭。
不過那個不懼生死、敢打敢拼的年輕人最終被趙挺之相公降服,為其牽馬墜蹬、服侍左右。
他倒是很羨慕現在的程風,按其所說的,非官非盜,自由如風,進退自如,身雖處草莽,但言談間似乎天下執手在握,還是年輕好啊!一切皆有可能!
而自己身殘病重,待將趙相公的囑託了結,又該如何自處呢?此番見了明誠小官人,他應會收留自己、安養殘生,只是自己再也不能為他奔走出力了。
也罷!生是趙家人、死是趙家鬼!自己這輩子也算是有始有終了!沒白活!
他既想起趙相公的囑託,便沒好氣地呵斥道:“別忘了!上山之前要把銅管送到萊州去!”
程風應了一聲,笑嘻嘻地道:“放心吧!老爺子!你以為我們哥倆願意伺候你?巴不得早點把你送走!”
“你個兔崽子!爺爺撕了你這張臭嘴!”殷烈天又好氣又好笑。
……
歡聲笑語之中,馬車在雪地裡劃了個大大的弧線,由北向南,直奔萊州。
雪夜下,馬車的木軲轆“吱吱呀呀”地碾著凍硬的泥道,不疾不徐地行駛著,誰也沒發現馬車後,有一騎若即若離地遠遠地吊著,謹慎地掩藏著行蹤。
那個騎馬的人,身材矮胖,身著皮大衣,散發著一股豬騷味,眼睛緊緊盯著前面的馬車,眼神中充滿了一絲欣喜,此人正是史大海。
算他命不該絕,正當他坐在地上懊惱之際,聽見十幾匹馬賓士而來,他一骨碌爬了起來,將殺豬刀緊攥在手裡,緊緊盯著來人,清冷的月光照在刀片上,對映出瘮人的光芒。
近了!近了!待他看清來人,頓時鬆了口氣,原來是押官彭定祖,他的直接上司。
他忙不迭地叫道:“彭押官,您來得正好!那個老頭子剛剛跑了!屬下單獨一人,又無馬匹,正沒奈何時,恰巧您趕來了。”
“哼!就你那豬腦子我能放心嗎?接到你飛鴿傳書,我就帶著弟兄們趕過來了。
想跑?沒那麼容易!咱們皇城司的耳目遍佈天下,豈都是吃素的?!大海,給你一匹馬,大傢伙分頭追!一有訊息,即刻上報!”
“好勒!”史大海心中大喜,立刻翻身上馬,十幾騎呈射線狀四散分開,從高空望去,彷彿在雪地上犁開了一朵花。
命運之神再次垂青於這個不想當一輩子屠夫的胖子,他選的一條路正好是程風他們那輛馬車。
在他們下車買雞爪和酒時,他確認了自己恰巧跟上了正主,心中不勝歡喜。對於失而復得的獵物,他格外珍惜,不敢貿然打草驚蛇,只在他們後面遠遠地跟著。
雪夜裡,一車一騎,一明一暗,共明月,同進退,分別扮演著蟬和螳螂的角色,但願沒有黃雀。
“咯咯咯......”一陣雞鳴聲響起,拂曉悄然到來,東方開始出現魚肚白。
“大哥,大哥,你快來看看!出怪事了!”武大郎剛挑著擔子準備出門,就聽見潘金蓮的叫喚。
“大嫂,咋的了?”武大郎忙放下擔子,快步奔了過來。自從安道全為他施灸治療之後,他愈加感覺到渾身更加有勁了,特別是身子上某些地方如同破土的春筍,勃勃生機,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