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山山下有個小鎮,名曰羅川鎮,守在天都山出入口處,是進出天都山的必經之處,雜七雜八地有著幾百戶人家,守著幾家糧米店、毛皮店、酒店和客棧過活。
周圍的山民們隔三岔五地會上鎮子裡採買物資,近些年來了不少駐軍,鎮子裡的生意更加興旺了許多。
鎮子裡最高的房子不過兩層,佔據它的正是浪水客棧,大概客棧掌櫃覺得水能生財吧,所以給取了這麼一個店名。
程風剛住進來的時候,嘴裡唸叨著浪水、浪水、好浪的水,總覺得這名字有點怪怪的,容易有點令人聯想翩翩。
他們六人均已換了民服,不然身著軍裝不駐守軍營而長住在客店裡,總是一件令人覺得奇怪的事。
客棧掌櫃早已被韓世忠敲打過,即便他心中有所疑竇,也不敢動問告官,不然就像韓世忠所說的,一把火將他屋子點了燒成白地,到時他哭都來不及。
程風他們這些來路可疑的爺倒不是住霸王店的主,每日房錢照付,沽酒買肉,出手闊綽,只是幾條大漢天天關在房間裡哪裡也不去,顯得有幾分神秘。
“老韓,咱們在這守了四天了,也沒見曲端這兔崽子的蹤影,這得等到什麼時候啊?天天關在屋裡,憋悶得很!”
張遇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盯著屋頂,懶懶地說道。
韓世忠未搭理他,輔達接過話頭,道:“程風是個行事穩妥的人,他讓咱們先暗中觀察觀察,摸清了曲端的行蹤,瞅準了再出手。”
張遇不以為然地翻翻眼睛,道:“要我說啊,咱們趁夜摸進天都山,找到他的住處,衝進去將他殺了完事,哪用這麼費事?!關在這裡跟坐牢似的。”
正在視窗張望觀察的韓世忠轉過身來,低聲喝道:“直娘賊!你也不用你的屁股想想,咱們在軍營裡將他殺了,那得鬧出多大的陣仗?你能毫髮無損地退回來?還自以為是趙子龍不成?”
“哎哎哎!別吵了!來了!來了!曲端出來了!”輔達制止住兩人的爭論。
“哪裡?讓我看看!”韓世忠扒開輔達的腦袋,將自己的眼睛湊了上去。
張遇屁股下像安了彈簧一樣,一下子從床上蹦躂起來,匆匆地圍了上去。
只見四五十騎圍簇著一人正行走在街道上,那人身著雙層鐵鎧、頭戴陷陣兜鍪、肩系玄色披風,臉被遮擋得嚴嚴的,看不清面容。
周圍的騎士都作西軍打扮,持槍挎刀、荷弓背箭、甲冑齊全,看那背後的紅色彎月的軍號,便知道這是第三將計程車兵。
“你怎麼確定中間那人是曲端?這些人都帶著面甲,看不清他們的臉。”張遇側臉問向韓世忠。
“你不認識他身邊那人嗎?正是伍傑那廝!那對三角眼再明顯不過了,冤家對頭,自然化成灰俺都認得。”
正在這當口,聽得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卻見程風蹙著眉頭走了進來,後面跟著李在、李彥先兩兄弟,他們三人守在隔壁房內。
“你們都看見了吧?曲端有所察覺,身旁防衛甚嚴,他自個都穿成個鐵桶似的,難以下手啊!”
眾人聽了程風的這番話,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想著合適的對策。只有張遇滿不在乎,笑道:“李家兄弟,只能靠百步穿楊的你們倆了,他既然露一對眼睛,那就射他眼睛唄!”
李彥先苦笑一聲,搖搖頭,道:“百步穿楊,那楊樹葉也是靜止不動的。他騎在馬上,身子隨著馬的步伐上下晃動,加之露眼處極其狹小,一擊而中的難度太大。”
“硬殺過去,殺他個措手不及,並不是沒有機會,只是難以做到咱們六人都全身而退。
眼前這幾十人好對付,關鍵是還有源源不斷的追兵。咱們兩條腿肯定跑不過四條腿的!”韓世忠思忖半晌,道出了他的看法。
眾人都看向了程風,等待他最終拿主意。
程風斬釘截鐵地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寧願這次殺不了他,也不能讓兄弟們陷入絕境!咱們不逞那匹夫之勇!”
“篤篤!”傳來一陣敲門聲。眾人神色一肅,都不由摸向了腰間的短刀。
張遇高聲問道:“誰呀?”
“官人,小人送飯來了,受累給開個門兒!”
聽著店小二的熟悉聲音,眾人面色緩了下來。不知不覺,竟然到了飯點,肚中確實有些鬧饑荒。
店小二穿著青衣小帽,用木托盤端著二十幾個肉饅頭、兩盤滷牛肉、一整隻燒雞進來了,見六人都在,忙笑道:“各位官人,先送上一盤,其餘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