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風琢磨了一下,目光四處逡巡,尋找可堪利用的材料,忽然眼睛一亮,從附近的民房裡卸了塊門板,又找了床破被子墊上,再將王進平放在上面,用繩子將他綁在門板上。
最後他把門板與馬的韁繩連線綁緊,將水囊裝滿清水,便趕著馬、拉著門板,一步一步向南行去。
如此一來,雖然行得慢一些,但可減少王進的苦楚,避免身體震動帶來傷口破裂。
程風在前牽著馬,時不時地回頭照看王進的情況,往他嘴裡滴上幾滴水,所幸時值仲春,天氣還不甚炎熱,行路不算苦楚。
令他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王進漸漸全身發燙,渾身燒得厲害。這說明他的傷口有感染的跡象。
在這個沒有抗生素的時代,一個刀口都有可能致命!能不能扛過去,只能看他運氣了!
“必須儘快找到軍醫!”程風心中焦急如同油煎,奮力趕著馬,一路小跑,汗水如同蚯蚓般不斷從他額頭上流下。
不多時,他渾身已如同水淋一般。
向南走了三個時辰,他的腳步也越來越沉重,繞過一個山口,突然從路邊竄出十幾名宋兵,持刀仗槍、拉弓引箭,將程風連人帶馬包圍起來。
其中領頭的一名宋兵挺著一杆長槍,喝道:“你這夏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在宋境裡橫衝直撞!你馬後拉的什麼人?”
正午的陽光正強烈,程風眯眼一看,“咦!這不是一隊的押隊張遇嗎?喔!我身上還穿著夏人騎兵的衣服呢!臉上也是滿是汗泥,難怪他把我認成夏人了。”
“他孃的!張遇你這小子!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嗎?在我面前裝大爺!有吃的嗎?趕緊拿出來!”程風咧嘴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齒。
張遇定睛一看,方才認出程風來,“啊呀!”一聲叫喊,跑過去雙臂緊緊抱著程風使勁搖了搖,“老天爺!你還活著啊!”話未說幾句,竟然哽咽起來,一個愛說愛笑的大老爺們竟然泣不成聲。
程風鼻子一酸,這般濃濃的兄弟情意豈是可以偽裝出來?自己陰差陽錯地穿越到這宋世,能收穫到如此真摯的情誼,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他重重地一拳捶在張遇的胸膛上,低聲喝道:“別跟娘們似的!快找軍醫!王部將多處受傷,在後面躺著呢!”
“好好好!我們這就去!”九部計程車兵都被曲端安排斷後,很快,更多的人問訊趕了過來。
眾人看著完完整整的程風和意識清楚的王進都瞪直了眼睛,瞠目結舌、驚訝萬分!
老天爺!這程風究竟是個什麼人?實在想不出他怎麼可以一人一刀、徒步衝陣,還可以全身而退,成功地將王進救了出來!
天知道剛剛究竟發生了些什麼!大家看著程風,震驚之餘,便是一臉敬重。
程風看著越來越多圍上來的人,大聲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兄弟們,今天我把王部將帶回來了,下次如果有這種情況,希望你們能把我帶回來!
我不會拋棄每一名九部的兄弟,也希望大家不要拋棄我!
一支永不拋棄自己弟兄的軍隊,才是值得大家信任的軍隊!也才有可能是一隻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鐵軍!”
由於宋太祖對唐末五代那種驕兵悍將的反感和忌憚,所以故意讓士兵吃苦受窮,“使之勞力,制其驕惰”,所以宋代軍士的社會地位是相當低賤。
糧餉經常被剋扣,生活得不到保障、經常被長官役使勞作,普通士卒被稱為行伍賤隸,從未有人真正把他們當人看。
即便是在生活待遇好很多的西軍,這些最底層的普通士兵們,打內心裡還是有幾分自輕自卑。
程風的這番話情真意切暖人心,眾人聞者莫不慷慨激憤、痛哭流涕,為未能前去營救王進而悔恨......
程風帶著受傷的王進安然歸營的事兒,透過伍傑的嘴傳到曲端耳中時,他正在拿碗喝水。
“噗!”他忍不住一口水地噴在伍傑臉上,驚得將手裡的碗掉在地上。
伍傑正要想用手擦去臉上的水,卻被曲端一把攥住衣領,惡狠狠地逼問道:“不可能!究竟怎麼回事?他那廝怎麼能從眾多夏人手裡將王禮佛救出來?!”
“聽人說,他是奪了夏人馬匹、衣甲,冒充夏人突入陣中,將王禮佛擄走。那幫夯貨夏人,都被他騙了!”伍傑被曲端半提了起來,一臉尷尬。
曲端倏地鬆了手,大嘆道:“程風啊!程風!你究竟是人是妖?如此險地,怎麼就死不了呢?!”
伍傑眼睛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