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吳用和劉唐均望向晁蓋,看他如何說道。
晁蓋一仰脖,將碗中酒倒入嘴中,一抹嘴,伸出兩個指頭道:“第一件事,將東溪村頭鎮妖的石塔換成銅塔,讓西溪村曉得咱東溪村的氣派。
第二件事,好酒好肉招待天下好漢,接濟困厄、幫扶危難,凡上俺莊上來的,先給十兩見面禮!讓齊魯燕趙的好漢都曉得咱這晁家莊!”
晁蓋所說的鎮妖塔本是這麼回事兒,鄰村西溪村傳說鬧鬼,西溪村保正項宗德受一道人指點,令人鑿了一個青石寶塔鎮在溪邊,兩村村民們紛紛流傳鬼會被趕到東溪村。
晁蓋大怒,就去西溪村獨自將青石寶塔扛了過來在東溪村頭放下,從此江湖人稱他為托塔天王。
三人正在那白日做夢,說得入港之際,看門的小廝慌里慌張地跑了上來,也來不及唱喏行禮,高聲叫道:“保正!保正!莊外有軍爺要見你!看那衣著應是朝廷禁軍!”
三人本來心中有鬼,冷不丁地忽然一聽有禁軍上門,頓時面面相覷,唬得臉色慘白,要知道平時上莊裡吃拿卡要的都是鄆城縣裡的土兵,連廂軍都夠不著,什麼事能夠驚動正規軍出動啊!
莫非是想劫那生辰綱被人知曉了?這事情怎麼會走漏得這麼快?!還是劉唐犯了什麼大事,惹禍上門了?
晁蓋拍了自己一下嘴巴,後悔不迭地道:“牆有縫,壁有耳,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里。祖宗誠不欺我啊!”
劉唐霍地站了起來,喝道:“取俺朴刀來,即便是來個一二千軍馬,也不懼他,且鬥他一鬥!”
一聽見劉唐說一兩千軍馬,吳用心中一動,忙起身攔住了他,厲聲問那小廝:“你可看清莊外來了多少人馬?”
小廝見自家員外和客人們如此緊張,心中也是大為困惑,不知闖了什麼彌天大禍,心中惴惴不安,低聲囁嚅道:“就一人一馬……”
三人一聽,大鬆一口氣,晁蓋跌坐在椅子裡,瞧著呆頭呆腦的小廝,心中跑過一萬頭草和泥做成的馬。
晁蓋有氣無力地擺擺手,低聲道:“讓他進來吧。”隨後,轉頭又對吳用和劉唐道:“地方捕盜多是土兵,這禁軍來得蹊蹺。二位暫且躲在屋裡迴避下,俺先看看來者何意。”
程風隨著小廝進門穿堂,走到庭中,見一高大健碩的鐵漢衝自己略一拱手,滿臉堆笑道:“小可晁蓋,不知這位軍爺造訪鄙莊,有何見教?”
程風此時趕了一夜路,餓得前胸貼後背,他瞅見旁邊一桌子好菜好肉,涎笑道:“保正,我能吃點東西嗎?”
晁蓋忙笑道:“軍爺說笑了,這些都是殘酒冷菜,怎堪入軍爺口?我讓小廝重新整治一桌。”
“不用不用,有啥算啥,這已經很好了。”程風說完走過去,抱起一個豬蹄就開始啃起來,大口大口地嚼著,油湯肉汁從嘴角溢位,滴落在軍服上也全然不顧,還時不時地拿起酒壺往嘴裡倒上幾口酒。
他這一路上忙著趕路,都沒坐下來好好吃一頓飯,都是拿幹餅子就乎,現在總算是逮著一個吃霸王餐的機會,還不好好吃上一頓?
晁蓋在一旁撫髯微笑,一聲不吭地看著程風,待他將最後一個肉饅頭塞進嘴裡,打了一個飽嗝後,方出言問道:“這位軍爺怎的如此恓惶?來找我不知何事?”
程風轉身拱手道:“多謝晁保正款待,你前面是萬丈深淵,我百里奔波而來特意讓你知曉,為的是救你於危崖之側。”
晁蓋聽了後大吃一驚,心道:“今個兒是怎的了?先是劉唐來稱送我一套富貴,後是這人上門勸曉我身處險地。”
他並不是個多麼沉得住氣的人,動容問道:“軍爺何出此言?我晁蓋身為保正,按朝廷旨命安民濟困、納賦徵役,一向遵紀守法、謹言慎行,我坐家裡難道會飛來橫禍不成?”
程風笑了笑,緊盯著晁蓋雙眼,低聲問道:“大名府尹梁世傑將遣人押送十萬貫金銀珠寶前往東京為他老丈人賀壽,你可知道此事?”
晁蓋聽了心中一顫,眼神有些飄忽,猶豫了下,勉強笑道:“知道此事,但他送他的禮,與我何干?!”
程風見晁蓋表情,知道他已與人預謀搶劫這生辰綱了,便心中有了底,道:“本來與你無關,但保正豪氣幹天、享譽江湖,在河北地面上名氣大、朋友多,恐有些狂徒為了一世富貴,邀你一起劫那生辰綱。”
晁蓋見自己與吳用、劉唐的密謀被眼前這來路不明的軍卒點破,他心中不免有些發慌,嚥下口唾沫潤了潤髮乾的喉嚨,勃然變色,忿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