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端、程風一行十四人,身著行商打扮,騎著十四匹馬,趕著二十多頭駱駝,裝載著茶葉、鐵器和綢緞,從蘭州出發,沿著青海湖北緣,也就是夏國和吐蕃交界處一路向西行走。
這條路屬於河西走廊的最南沿,一路大部屬於祁連山脈,山川、深谷交替出現,雖然難走一些,但不用深入夏國境內,麻煩要少很多。
一路上,曲端和眾人的話不多,除了安排行程、選擇路線等必要的商議外,經常是神色冷峻,一言不發,程風和其他人一樣,對他也是敬而遠之,不冷不熱。
如此行了五、六日,已遠離了宋境,空山幽谷、山路寂寥,低低淺淺的馬蹄聲不時踏碎了宛轉的鳥鳴和孤單的風聲。
荒郊野嶺好殺人,眾人也情不自禁地提高了警惕,趕路有人開路瞭望,露宿有人輪流值守。
程風牽著馬行走在隊伍的前列,邊走邊合計著,自己進入西軍後,先是以弱勝強擊退鐵鷂子,後是突入重圍孤身救王進,自己是兩戰成名,打出了威風和聲望。
證明了自己無論在古代還是現代,似乎還是挺適應戰場的環境,天生應該是靠自己的肌肉、勇氣和膽識而生存。
但此行不比以往,乾的不再是丘八打打殺殺的事,而是唇槍舌劍的外交活,自己能夠勝任嗎?
好在此行以曲端為主,自己為副,保障隊伍的安全便是自己最主要的職責,結盟成與不成那就不是自己的主責了。
他正漫無邊際地思索著,突然一個身影映入眼簾,他將手搭起一個涼棚,眯起雙眼望去。
只見路邊一塊巨巖上,坐著一個青衣少年,正舉著一個皮水囊仰脖飲水,巖下的樹叢裡還立著一匹馬,在那不緊不慢地嚼著草。
因為宋夏兩國不睦,這條山道,除了走私的商人、打劫的山賊,少有人來往,突然見著了人,竟然顯得有些突兀。
“兄弟們!都打起精神來!前面路邊有人候著。”程風左手攥緊了刀把,低聲向後傳令下去。
全隊頓時緊張起來,弓上弦、刀出鞘,小心翼翼地戒備著,慢慢地朝前行去。
漸漸走得近了,程風定睛一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眼前這少年雖然作男子打扮,但細看那大大的眼睛、雪粉般的臉龐,微微翹起的鼻子,這不是種魚兒還是誰?!
“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又要闖出什麼禍來?!”他低聲喝罵了一句,向前快奔幾步。
到了巨巖前,正待開口,卻見種魚兒伸出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漬,衝他狡黠一笑,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啊哈!程兄,這麼巧!咱們又見面了!別來無恙呀!”
“你?!怎麼是你?!就你一個人嗎?”程風向四周望了望,看她有沒有士兵護衛。
“哎!你找什麼?你是找上次那兩個看著我的夯貨嗎?哈哈!我去廟裡燒香,進了女眷的茅房,從裡面翻牆出來,估計他倆在外面站到天黑,才發現我已經溜之大吉了!”
她霍地從巖頂上跳了下來,裝模作樣地拍拍程風的肩膀,一本正經地道:“怎麼樣?老夫這招金蟬脫殼厲害吧?!”
程風看著這鬼靈精怪的小姑娘,無奈地笑了笑,拱手道:“小娘子有常人不及之智、鬼神不測之機,令在下望塵莫及。”
種魚兒見他如此配合,忍俊不禁,噗嗤一聲,捂嘴笑了出來,拍了拍他的肩頭,“不錯!還挺識趣的!”
“種魚兒,你真是胡鬧!怎麼跟著過來了?!”
曲端手裡握著馬鞭,揹著手走了過來,“我們此行不是出遊!不是鬧著玩!這是參預朝廷軍機大事!你跟了過來,壞了國家大計,到時你阿翁也吃不了兜著走!”
曲端和她歷來相熟,說起話來也是毫不客氣,但一上來就扯上种師道,而且毫無尊敬之意,這讓種魚兒心中很不爽,立馬反唇相譏。
她踮著腳尖,仰頭挺胸,氣鼓鼓地道:“哼!誰稀罕跟著你們了?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跟在你們隊伍後面了?我可是在你們前面!是你們跟著我,好不好?!還請曲相公分清黑白對錯,不要血口噴人!”
“這......”一席話說得曲端頓時語塞,繃著臉在那低頭不語。的確,人家種魚兒是在路前等著他們,並不是尾隨自己隊伍而來,怎麼說也說不著她。
種魚兒見曲端說不出話來,心中暗自得意,她甩開衛兵後,便向程風一行追了上來,她並不著急與他們會合,而是在隊伍後面遠遠綴著,待過了五、六天的路程,方才趁夜趕到大部隊的前面等著。
曲端原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