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逼急了,咬咬牙道:“告訴你!我蘭錦心也不是普通人家女子,我舅舅陳邦光是當朝太子詹事,惹急了我,讓他來收拾你!”
李佑清一聽便洩了氣,太子詹事主要掌管皇太子宮中事務,一旦太子登基成了皇帝,那可是頭等從龍功臣啊!
官大一級壓死人。在官場上,比的不就是權力大小、等級高低嗎?
他內心中原本憑藉自己職權帶來的尊嚴和優越感崩然垮塌,對蘭錦心的佔有之心則迅速轉化為悻悻恨意。
他轉念一想,不怕官就怕管,這畢竟是自己縣治轄區,藉機揩油不行,按章辦事總成。
好好好!你讓我佔不到便宜,我讓你吃虧總成!
只要自己在程式上沒有紕漏過錯,照著呈堂證供,依法依規懲治了蘭錦心,皇帝老兒也挑不出自己的毛病,何況是一個職權範圍有限的太子詹事呢?
想到這,他又神氣起來,氣沖沖地道:“哼!既然如此,在職權範圍內,李某就秉公處理了!多有得罪!告辭!”
蘭大亨聽見隔壁動靜,急匆匆地趕過來,問清了狀況,不由惶恐起來,急得搓手頓足,顫聲道:“小娘子,這下壞了!得罪了知縣大人,我們可是走投無路了!”
蘭錦心冷靜地道:“大亨叔,先彆著急。現在看來,只有做好賠錢的準備了。
咱們只要把錢如數賠付,他還能把我們怎樣?
目前來看,十六隻杯子總計要賠償二百八十八貫,我們現在身上總共還剩多少錢?”
蘭大亨愁眉苦臉地道:“唉!銅錢加些碎銀子也不過一百二十多貫,出門在外,誰帶那麼多錢啊?!這還是臨出門時,員外硬給塞的!”
蘭錦心從頭上拔下一根精緻華美的玉簪,道:“把這個拿去當了,至少能當個兩百貫。”
蘭大亨一見,急叫道:“小娘子使不得啊!這白玉丹鳳簪是蘭家的傳家寶,稀世珍寶啊!”
在旁站立的珍眉一下子跪在蘭錦心腳前,哭道:“小娘子,實在不行,把珍眉賣了吧,能為小娘子救急救難,也不枉蘭家善待珍眉一場。”
這支白玉丹鳳簪是用一整塊純淨的羊脂白玉製出簪頭和針梃,簪頭和針梃渾然一體,製作工藝上亦十分講究,這樣的簪世間罕見,實屬珍貴。
這支簪一直被蘭家視為傳家寶,所以一聽說要低價典賣,蘭大亨和珍眉都心有不忍。
蘭錦心將珍眉扶起來,順了順她臉龐邊的頭髮,柔聲道:“傻孩子,玉簪說到底不過是塊好看的石頭,難能跟人比呢?姐姐怎麼捨得讓妹妹離我而去?”
她轉身對蘭大亨堅定地道:“大亨叔,情勢危急,就不要瞻前顧後了,我們一行人的安全最為重要!您和珍眉一塊現在就去把玉簪典賣了,我意已決!”
說完,蘭錦心抽出一方手帕,將玉簪包好,交給蘭大亨。
蘭大亨接過玉簪,看著處事果決、沉著冷靜的蘭錦心,與之前眼中的大家閨秀判若兩人,心中不由嘆道:
“小娘子真是囊中之錐,身處困厄反而嶄露頭角,比起自家不成器的大少爺是強多了。”蘭大亨邊想邊走,帶著珍眉出了驛站。
蘭錦心站在窗前,目送兩人離去,看著蘭大亨有些佝僂的背影和珍眉弱小的身軀,心中默默祈禱這爺倆一切順利,能平安換回急需的錢來。
一隻手緊緊掐著纖細修長的後脖頸,另一隻手大力揉捏著雪白豐腴的身子,張邦安赤裸的上身長滿了胸毛,正在俯身揮汗耕耘,鶯歌囈語之聲不絕於耳。
張邦安喜歡這種掌控女人的感覺,正如他掌控東光縣的感覺。
張家的生意在東光縣做的很大,有解庫、作坊、酒肆,還有大片大片的田地。
他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土財主,他去過河間府,甚至常常在國都汴梁尋歡作樂。
但他最喜歡在東光縣待著,這是他的老家,龍興之地,在這裡沒有人不認識他,跺跺腳地皮都要抖三抖。
那些大都大市、大州大邑,人太多了,許多人不認識他張邦安。
蛟龍在江,可以興風作浪,要是入了海,那也只是滄海一蟲。缺了這份高踞眾人之上,可以掌控一切的感覺,整個人都會覺得不自在。
房外站一個青衣小廝,正支著耳朵聽著房內的動靜,估摸著差不多了。輕聲喚道:“員外,員外!邢都頭和楊小哥在外候您多時了。”
張邦安一把將女人的頭推開,隨手拉過一張薄毯系在腰間,走到客廳坐在椅子上,低沉有力地道:“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