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灼停下腳步,對站在一旁的將官喝道:“傳令!馬軍迅速輕裝回援濟州!步軍押送盔甲隨後趕到。”
讓連環馬全副武裝奔襲濟州是不可能的,這麼遠的距離,這麼重的負荷,那些馬不出一日都得累死,更談不上有戰鬥力。所以,只能將鐵甲丟給步軍拉回來,馬軍先行一步了。
“將軍!請受下官一拜!”毛叔度聽見呼延灼下令,不由心中一寬,如釋重負,他感激地衝呼延灼深深一揖。
“還愣在這幹嘛?趕緊上馬吧!”呼延灼瞪了他一眼,取下兵器架上的雙鞭,一手倒提了鐵鞭,一手拿起兜鍪扣在自己頭上,大踏步地朝帳外走去。
寒風呼嘯,暮色漸濃。近百輛太平車滿載了輜重,在雪地泥濘中艱難地前行著。拉車的馬兒伸直了脖子,奮力向前拉著車,不時噴著響鼻,冒出一陣陣白霧。
幾十名傷兵躺在車上,頭上頂著布毯,白毛毛的雪將他們連人帶車遮得嚴嚴實實的,幾乎與堆在車上的物品渾然一體。只有透過呵出的霧氣才能發現布毯下面還藏著活人。
風吹在臉上跟刀子刮似的,士兵們低聲詛咒著這鬼天氣,但不得不使出全身的力氣幫著推車。
車上的東西重得很,除了糧秣,還有沉重的鐵甲,不僅有人穿的,還有馬披的。
呼延灼的兩千步軍心裡明白得很,這些鐵甲得儘快送到馬軍手裡,人、馬、甲三者合一,這樣才能組成所向披靡的連環甲馬。只有這樣,不僅自己的生命會更有保障,而且剿滅梁山賊寇的功勞簿上才會有自己的名字。
至於敵襲,他們從未想過。
賊人畢竟是人不是神,沒有分身術。
三山的賊寇被大軍逼進了山溝溝,梁山的賊寇大部被韓滔團練使鐵桶般圍著,一小部還在濟州城裡打家劫舍、圍攻府衙。如此來看,這條通往濟州的道路還是安全的。
不僅他們這樣想,呼延灼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他才敢讓馬軍先行一步,救援濟州,冒險地與步軍拉開了一大段距離。
程風的人馬俱披白色披風,潛伏在道旁的山坳裡。遠遠望去,與山體、樹木如同一色,看不出一絲破綻。
昨日天剛剛擦黑,他們就從濟州城往這裡趕,經過兩夜一天的奔襲,當冬日太陽昇起時,他們已在這個早已勘察好的避風山灣裡休整著。
今日午時,呼延灼的馬軍已從他們眼皮底下透過。
他們一個個身著皮甲,得勝鉤上掛著長槊,馬身上掛著裝弓和箭的撒袋,心無旁騖地往濟州方向奔去,全然不覺不遠的山林中有一千雙眼睛在貪婪地盯著他們。
現在眼前的步軍與馬軍不同,他們大多時候是作為馬軍的輜重兵而存在的,戰鬥力遠遠不如馬軍。
他們身穿皮甲,頭戴斗笠,所配備的武器主要是長槍、腰刀和弓弩,為了減輕行走時的負荷,方便推車前行,這些兵器此時也都放在了車上。
有心算無心,梁山軍看著他們,兩眼放光,彷彿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寨主,咱們還不衝出去嗎?”陳達勒住躍躍欲試的戰馬,一臉興奮地問著程風。
程風微微一笑,側臉問道:“二龍山的人馬到哪了?”
扈三娘答道:“風雪交加,道路溼滑,影響了他們的行軍速度,剛剛斥候來報,他們還需小半個時辰。”
“不等了!要的就是突襲的效果,等他們的步軍來,大張旗鼓的,恐怕還會打草驚蛇。”
說完,程風一揮馬鞭,陳達和扈三娘帶著身邊扈從如同離弦之箭一般衝了出去。
為了隱蔽進攻,沒有擊鼓,也沒有放炮,一千輕騎兵在馬上伏著身子,狠狠地抽著馬鞭,全力殺向眼前一字長蛇般的官軍。
官軍們被“轟隆隆”的馬蹄聲所驚到,扭臉一看不由大驚失色。眼前上千騎兵身披著白色披風,彷彿從地底下冒出來一般突襲而至。
“敵軍!趕緊操起傢伙!推車列陣!”帶隊的將官拔出腰刀,嘶聲力竭地大喊著。
官軍們如同大夢方醒,趕緊從車上取下長槍和弓弩,驚慌失措地轉動著馬車,想要以車為壘,列成圓陣。
手腳快的,已經抽出箭支來,搭在弓上,可恐慌之下,凍僵的手指抖抖索索地不聽使喚。勉強射出的箭,或歪歪斜斜地失去了準頭,或軟軟弱弱的沒有力量。
相反,不管皮手套還是布手套,程風都給手下弄了一雙,在這冰天雪地的環境下起到了大作用,再加上提前將手揣在懷裡捂著,梁山馬軍士兵們可以毫無困難地拉弓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