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城在州城的西南角,大牢外面有個黃記茶坊,程風此時正和朱武坐在茶坊裡悠閒地品著茶,四周散坐著十幾名賣棗的商販。
聽著一陣馬蹄聲如同暴風驟雨般襲來,他將碗中的茶一飲而盡,掏出十幾枚銅錢放在桌上,隨後霍地站了起來,手提了帶鞘的單刀站在路旁,靜靜地等待大部隊的到來。
朱武不緊不慢地開啟隨身攜帶的一個皮匣,從裡面提起兩柄單刀來,左右交叉背在自己背上。
那十幾名商販各自提了扁擔、尖刀,簇擁在他倆身邊,一個個四處打量,神色肅穆。
茶坊的掌櫃突然見了這一幕,道是有仇家僱人上門尋釁滋事,心中發顫,只嘆晦氣,趕緊蹲在灶臺下躲了起來。
“相公!”只見一彪騎士迅疾如風,眨眼間便只離茶坊一箭之地。來將頭戴銅兜鍪,粉面標緻、芙蓉模樣,正是扈三娘。
她纏著一條銀滲紅羅抹額,連環鎧甲上襯著一襲紅紗,左右手分提一把寒霜單刀,美貌中帶著幾分英氣,端得是一朵海棠花。
“三娘!”程風微笑著衝她招招手。
“相公......你好嗎?......對了!牢城在哪裡?”扈三娘一雙美目緊盯著自家夫君,流光溢彩、含情脈脈。
她多日未見程風,對他臥底在州城裡又是牽掛擔心,心中藏了許多話兒要說,但她也知道此時情況緊急,略一走神便將心思收了回來。
程風單手一指,道:“前面道口左拐便是。獄卒如望風而降,便少加殺戮。”此時不比奪城門,沒有那麼緊要,他故有此言,只為得少傷人命。
“三娘明白!”扈三娘一聲嬌叱,打馬向前奔去,身後的騎兵們一個個身背騎弓,手提長刀,殺氣騰騰。
“自個兒當心一些!”聽著程風在身後高聲提醒,她心中泛起一陣甜蜜,暗喜道:“相公心中還是有我的。”頓時渾身又升起無窮無盡的力量。
黃記茶坊對面有個肉鋪,陳古德家就住那附近,時常在那買肉。此時,他正來來回回地翻撿著肉呢,遠遠看見一彪馬賊殺氣騰騰地奔了過來,趕緊和張屠戶一起躲在肉案子下。
這彪人馬正好停在了茶坊門口,他半蹲在地上,雙手扶著肉案,大著膽子兩眼從肉案上方偷窺著。
透過一堆棒子骨間的縫隙,他瞥見茶坊裡走出了一人,手裡還提著刀,這隊馬賊對這人畢恭畢敬。他的視線很低,只能看見那人的下半身。
“看樣子這人是個賊首啊!竟然提前躲在茶坊裡了!原來城裡早有賊人的內應!城裡那麼多土兵、衙役、捕快是幹什麼吃的!”
他心裡嘀咕著,“那賊首長什麼樣?”他好奇地將身子往上抬了抬。
“程掌櫃?!”他大吃一驚,身子猛地一晃,差點翻倒在地。
陳古德以為自己老眼昏花了,他眯著眼又瞧了瞧,沒錯!這長相、身材甚至連說話的語氣和程掌櫃一模一樣,他這才確定無疑。
“就是那個待人斯文、說話和氣的年輕人?!就是那個嗜好賭錢、被自己鄙視的程掌櫃?”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今日的所見所聞重新整理了他六十多年來的人生經驗......
一名守門的小獄卒聽見街上蹄聲陣陣、驚響如雷,早轉過街角來張望,見了眼前這一幕,頓時嚇得跌倒在地。隨即連滾帶爬地往大牢中跑去,大聲喊道:“不好了!賊寇殺進城了!馬上要進大牢了!”
牢頭兒名叫向壽全,身材矮胖、年逾五旬,他正坐在桌旁一筷子豬頭肉一口酒地享受。
他聽見牢外的喊叫聲忙丟了筷子,站了起來,正要出去看看情況,卻與小獄卒撞了個滿懷。
事發突然,他嘴裡還有一口肉沒來得及嚥下,扶著小獄卒的肩膀含混不清地問道:“來...來了多少人?”
小獄卒的眼睛睜得老大,裡面滿是驚恐,上下牙打著顫地道:“整...整條街都...都是......”
“完了!完了!考驗老子的時候到了!”向壽全費勁地將嘴裡的肉嚥下,扯著脖子喊道:“兄弟們,都給俺出來!”
小獄卒見牢頭如此英勇,心一橫,一咬牙將腰刀拔了出來,厲聲道:“為國盡忠的時候到了!和他們拼了!”
“拼?拼你個頭啊!你孃的當演戲啊!”向壽全氣不打一處來,跳起腳來照小獄卒的頭上一個爆慄,“把刀收起來,一會兒都聽俺安排。”
扈三娘縱馬一直奔到牢房門口未見一人,她心中疑惑,道是牢房內有埋伏,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