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朔將程風往裡拽,道:“小兄弟,你們兄弟倆往裡站吧,看你們樣子,就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對付這些丘八還是讓俺們粗人來吧。”
程風笑了笑,道:“多謝段員外!”帶著扈三娘擠到船艙裡面去了,心中還腹誹:“他孃的!說我老實!這究竟是誇我還是罵我?”
那隊將一撩門簾,從艙門外鑽了進來,提著一把手刀,一雙刀子般的眼睛在眾人的臉上一一掠過,在程風的臉上略做停留,高聲道:
“奉命追查梁山賊寇,你們這些廝鳥,一個一個出來接受盤查,交待來歷和去向!老實點!否則爺爺請你們吃板刀麵!”
艙裡眾人面面相覷,噤若寒蟬,唯獨那個段朔一臉不屑,神情傲然。
透過剛才那隊將的舉止神情,程風有種感覺,時遷在向官軍舉報自己所乘船隻外,還將自己的形貌特徵說了出來。
那隊將早就將自己認了出來,說是一個一個盤查,無非是將自己騙出船艙好下手罷了。
沒辦法,如今陷入死地,只能拼死一搏了!要是能活著回去,定要把時遷打進土裡去,讓他這個鼓上蚤變成土中蚤!
他衝扈三娘使了一個眼色,她頓時領會,兩人悄悄地抽刀而出,藏在袖中。
那名隊將訓完話,又來回打量了一圈,轉身大搖大擺地就往艙外走去。
段朔頭一個走了出去,抱著雙臂,大剌剌地道:“段朔,河北西路邢州人,前往遼東採參。”
一番問答之後,隊將似乎並未發現他有什麼破綻,一揮手道:“先上官船去,一會兒再細細盤查。”
正在此時,見那段朔身形暴起,一隻有力的胳膊緊緊地勒住隊將的脖子,另一隻手握著一隻寒光泠泠的解腕尖刀緊緊地低在他的脖子上,觸膚之處已有鮮血滲出。
段朔雙目圓睜,紅著眼睛,衝著周圍的官兵怒吼:“都滾回官船去,否則老子現在就殺了他!”
這一驚變,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眾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尤其是那些官兵進不敢進,退不敢退,站在那裡踟躇不前。
“滾回去!”段朔竭嘶底裡地大吼,手上加了點勁,刀尖入肉,隊將脖子上的鮮血如同蚯蚓般流下。
他哭喪著臉,忙不迭地道:“都還愣著幹什麼?想我死嗎?趕緊回船上去!”
那些官兵頓時醒悟過來,一個個爭先恐後地往官船上爬。
那段朔衝吳順水低聲喝道:“趕緊開船!不開船我把他殺了,你也脫不了干係!”
吳順水一臉無奈,只得升起帆來,漁船重新昂然向東北方向駛去。
官船不緊不慢地跟在其後,保持著二十多丈的距離。
佟忠寧走了出來,顫抖著白花花的鬍子,氣哼哼地道:“你這是要做什麼?!讓上船接受盤問就接受盤問唄!
你又不是梁山賊寇,綁了人家軍爺作甚?!這下可好!官船緊追不捨,害得大家都成了逃犯!”
段朔冷笑一聲,道:“老爺子,你這是吃的燈草灰,放的輕巧屁啊!你做北珠買賣的,並不趕時間,畢竟北珠都是海東青在冬日裡採蚌而得。
俺們挖參的可不同,一年也就七月末到九月中短短一段時間能夠進山。早了山參還在灌漿,藥效不足,晚了大雪封山,連根參毛都尋不見。
這不是東西的丘八!問話也就問了,還非得讓我上他們的官船,還要細細盤問。
閻羅王面前須沒放回的鬼,這些廝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貨色,再盤問不出什麼東西,估摸著還要俺跟他們回登州大牢裡問話。
如此一來,那俺們今年是去不成遼東了!參路斷了幾年,這日子難熬,家裡還有十幾口子人等著吃飯呢!逼得俺不得不走著這險道!
這官船還能怎的?敢跟俺們上遼東不成?!那裡女真韃子和遼人正幹著仗,老子借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跟著去!”
他撂下話,隨即架著那隊將,一步一步地往船艙退去。
這時,一條燕鰩魚倏地從船頭飛過,所有人神經都緊繃起來,段朔的注意力也為之吸引,手上勁也不禁為之一鬆。
那隊將反應甚是敏捷,飛起一掌將尖刀推開,向前一躍,猛地扎入海中。
段朔下意識地朝他背心一搠,卻紮了個空。
不多時,那隊將便從海里冒出個腦袋,飛快地向官船游去。
官軍們看見這一幕,發出一陣歡呼聲,頓時從船上放下一條小舢板,前去接應。
官軍隊將長年累月在海里摸爬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