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顏值高的人往往佔些優勢,換作一粗鄙醜陋的村婦同樣這樣說,估計裴克莊要罵她伶牙俐齒、強詞奪理、咆哮公堂了。
其實不僅女人這樣,長得好看的男人也如此。宋神宗時,開封城中有個戲子叫王迥,長得貌瑩寒玉,神凝秋水,姿狀甚美,人稱“奇俊王家郎”。
王帥哥不僅人長得好看,還能歌善舞,在當時是家喻戶曉、風光無二的皇家歌舞團著名歌唱家,但還不是德藝雙馨的老師,其人人品低下,胸無點墨。
王迥託了關係,走通了宰相蔡確的門路。蔡確舉薦其為監司,宋神宗一聽是“王家郎”,欣然應允。
這件事情的關鍵人物當屬蘭大亨和珍眉,那天晚上是他倆出去賣玉簪換來兩根金鋌的,在堂上,他們原原本本地將當晚的情況向裴克莊稟告,不過他們說出來的話幾乎沒人相信。
按他們的說法,那個自稱李雷的人,只是買下了包玉簪的手帕,相當於白送了他們二十四兩金子,更奇葩的是這兩人連對方長什麼樣都沒看清楚。
他們也知道這事擱誰也難以相信,有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感覺,但事情就是這樣發生的,他們只好哭喪個臉反覆解釋。
蘭大亨又悔又恨,自怨自艾,坐在牢房裡翻來覆去地念叨:“你說說,誰知道這金鋌是搶來的?早知道如此咱就不要了!這下好了!辦事不力,害了自己不說,還牽連了員外和小娘子,我這張老臉往哪擱喲!”
至於王老吉,裴克莊瞧他老實巴交的樣子,知道從他身上榨不出來什麼有用的東西,倒也沒為難他,簡單問了問他,便讓他在獄中待著了。
他這輩子也沒與官府打過交道,更沒想到會被關進大牢,天天站在牢門口乾嚎,“俺就是一趕車的,俺啥也不知道!俺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吃奶的孩子,求官人大發慈悲,放俺出去!”最終惹惱了獄卒,抽了他兩嘴巴,方才安靜下來。
事情到了現在,裴克莊依舊還有些猶豫,他是知道的,只要用刑,想要什麼證據都能得到什麼證據。
只是一旦拿到了證據,就沒辦法回頭,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現在將人抓了,可還不知道蔡京老兒是什麼心氣,可不能盲人騎瞎馬,一頭霧水地亂闖。
他像一隻多疑的老狐狸,左顧右盼,來回盤算著,既想著能在太師面前邀上一功,又想最大限度地保全自己。
思慮再三,老奸巨猾的他最終決定先把人關起來,給蔡京遞上密函一封,先探探道,試探試探蔡太師的意思。若得到太師首肯,到時再下痛手不遲。
那次夜宴之後,梅太常便回到汴梁,上下疏通關係,盯著抓捕蘭家人的事,大名府這邊的情況就由張邦安負責瞭解掌握、及時跟進。蘭家諸人被帶到大名府後,就見裴克莊問過他們一次話後,便將他們安置在牢房內,再也沒見其它動靜。
張邦安有些沉不住氣了,他多次向裴峪打探情況,裴峪每次都語焉不詳,說是公門之中的事要按規矩辦,不能亂、急不得。
難道裴克莊想在關鍵時刻拿一把?索要些好處?在梅太常的授意下,他又準備了一些字畫珍玩去求見裴克莊,但裴克莊每次都推脫有事,避而不見。
事情究竟出什麼問題了?他怎麼想也不得而知,只能在滿腹疑慮中煎熬等待。
梁山山湖相映,河汊縱橫,七水兩山一平地,可充分利用的土地有限,山寨諸位頭領中,居住房間規模最大的當屬晁蓋,即便如此,也不是什麼三進、五進的大院,只不過是套一進的院子,正房之外還有廂房、耳房而已。梁山上的機密議事往往就在東廂房進行。
此時天已全黑,兩盞弱弱的油燈照得人臉發青,定睛仔細看去,方才發現裡面端坐的三人正是晁蓋、宋江和吳用。這三人是目前梁山的核心決策層。公孫勝在時,商議大事時,還得帶上他。
不過公孫勝則是幾乎不發言的,如同泥塑木雕一般。至於議事還總帶上他,主要考慮他是梁山上的宗教領袖、神秘力量的傑出代表,可以增添決策的合法性、合規性和自信心。
往常的議事程式,主要是晁蓋和宋江商議,吳用偶爾插上兩句,提上合理化建議或者居中和稀泥。當然了,關鍵時刻,吳用還是會站在宋江這邊。這種實際的三人決策機制中,晁蓋以一對二,自然處於下風。
吳用的倒戈,對於晁蓋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吳用在山寨中擁有極高的地位。這種地位是歷史形成的,其運籌帷幄、籌謀劃策的能力在山寨中無人能及,以至於在重要的決策中,他擁有極大的話語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