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遼船被擺脫,危機終於解除,剛剛又是一陣對射,耗盡了氣力,宋國官軍們頓時感覺心力交瘁、難以維持,一個個伸張著手腳,仰面躺在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這些人此時身體雖覺得疲乏,但心裡卻大為放鬆,滿滿的都是死裡逃生的慶幸和對程風的敬佩和感激,此時若有酒,怕不得每人都要敬他三大碗!
程風也躺在甲板上休息了片刻,看著碧藍的天空上飄過的一絲白雲,感到無比的愜意。
活著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啊!剛剛與遼兵一戰極其兇險,自己那一箭要是稍有偏差,以宋船上的箭矢儲備和人員力量,很快便會矢盡力竭。
如果不想被遼軍當活靶子就只能躲進船艙,而控制住宋船甲板的遼人根本不會跳幫白刃戰,只需要扔進一堆火把,整條沙船將會付之一炬,而大家也就被活活燒死。
他勉力抬頭看了一眼扈三娘,發現她也正溫柔地看著自己,明亮的眸子裡全是柔情蜜意。
真是個有意思的女人,俊美的外表、彪悍的身手,對待敵人如同一隻桀驁不馴的小野狼,對自己卻是一個溫溫柔柔的小娘子。
能遇上她,將她從王英的宿命中解救出來,也不知是她的幸運,還是自己的幸運......
程風正漫無邊際地遐想著,忽然有一絲不祥的感覺襲上心頭,究竟是什麼他說不清楚。
但這種直覺是他前世現世兩輩子上陣狙擊、廝殺所積累起來的,在歷次戰鬥中都證實了其正確的存在。
他頓時警惕起來,自覺不自覺地站起身來,朝遼船方向望去,只見遼船主桅上依舊光禿禿的,剛剛把頭調了過來,並未什麼異常。
可當他將目光往近處收時,卻大驚失色。只見一艘細長的快船正鼓滿了帆如離弦之箭直衝宋船而來,船上有兩名遼兵拼命划著槳以增加船的速度,眼看著只有二十五、六丈的距離。
程風大叫一聲“敵襲!”
“敵襲?”宋船上的官軍們都有些神情恍惚,未反應過來。
馬政卻是一躍而起,厲聲道:“操傢伙!遼人上來了!”
宋軍們方才如夢大醒,手忙腳亂地尋起弓弩來。
程風已經抄起一隻弩來,搭上箭,瞄向了快船上的一名遼兵,飛快地估算好提前量,“颼!”地一箭射去,正中那人前胸。
箭力頗大,那人哼都未哼一聲,仰面就倒,“噗通!”一聲跌落進海里。
另外一名遼兵頓時學乖了,將手裡的槳撇了,低身伏在窄小的船艙中,躲入箭矢射擊的死角。
程風一時拿他束手無策!
“站他肩上!”馬政一聲大吼,將敦實的楊勇節一把扯了過來,程風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站得越高,射擊的俯角越大,越能儘早射到遼兵。
情勢急迫,他腳尖往楊勇節微屈的膝蓋上一點,撐著他寬厚的肩膀一躍而起,站在他的肩上,持弩瞄向遼兵。
楊勇節被壓得齜牙咧嘴、滿臉通紅,卻不敢做聲。
須臾,程風扣動懸刀,只聽一聲慘叫,一箭正中那名遼兵的背心,可小船的速度依舊不減,結結實實地撞到了宋船的尾部。
“砰!”地一聲悶響,沙船晃了兩晃。
“什麼鬼?!”程風從楊勇節肩上躍下,撲向船尾的舷板,朝遼人的小船望去。
只見一股濃煙騰起,小船船首已經冒出火苗,兩條綁在小船船頭兩側的鐵槍牢牢地扎入了宋船的尾部。
“他孃的!麻煩了!遼人的火船!”馬政臉色鐵青,蹙眉喝道;“快拿幾桿長槍來!”
宋國官軍們聽說是火船撞到了自家船尾,頓時驚恐萬分、面若死灰。
在帆船時代的海戰,木製的戰船最怕的就是火攻。一旦被對方的火船撞上,很難擺脫被焚的厄運。
馬政和幾名士兵持著長槍,戳著小船船頭,鼓足了勁,盡力將其往外推。
可憑藉著風勢以及自身的重量,火船兩側的兩條鐵槍扎入宋船船尾極深,馬政等人努力一番卻徒勞無功。
而火船上的煙霧和火苗騰騰而起,風助火勢,很快在船尾處就立不住人了!
馬政從濃煙裡衝出來,滿臉被燻得黢黑,下巴上的鬍鬚也燒掉少許,眼中含著眼淚,一邊咳嗽著,一邊對程風大聲喊道:“這船不成了!遲早要被燒為灰燼!”
看著這迅速蔓延的火勢,程風喊道:“能用桶打水上來往下澆嗎?”
馬政搖搖頭,絕望地道:“火船上堆的都是火油、豬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