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的海浪聲中,程風簡短地佈置了一番,向眾人交待完注意事項,又安排佇列、揀選裝具。
見諸事具備,他手裡挽著一小圈麻繩,提條斷槍,腰間插著彎刀,在艙門口潛伏下來。
漁船轉了個急彎,由向東行駛突然變成了向西。
楊隊將看見這一幕,不由咧嘴大笑,“蠢賊!想這樣就把爺爺甩開?!想得太簡單了吧!”
他趕緊敲擊右船舷,指揮官船穩穩地掉了個頭,繼續朝漁船追擊而去。
程風探出半個腦袋,觀察著官船的舉動,官船兩側一排長長的木槳上下翻飛,激起雪白的浪花,船體裡擊鼓的聲音隱約傳來。
這鼓聲能讓槳手按鼓點統一動作節奏,勁往一處使,最大限度地推動船快速前進。
官船疾馳而來,眼看著就要開展新一輪撞擊。
他估算好距離,衝站在船舷處的佟老者打了一個手勢,佟老者從懷中掏出一面銅鏡,迎著陽光反射出一道亮眼的光斑直直地打到楊隊將的眼睛上。
“啊呀!”楊隊將大叫一聲,用手臂遮護住眼睛,口裡大叫,“你這個老不死的狗東西!竟然敢戲弄本將!待會把你腦袋砍下來餵狗去!”
程風見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神中透著堅定與勇氣,隨即嗖地躥了出去,挺起斷了一小節的長槍沿著船舷快速衝向後甲板,就像一支離弦之箭。
在合適的距離,他將槍尖往後甲板上一紮,雙腳在甲板上用力一蹬,整個人撐著槍桿,像一頭駿馬一樣騰空而起。
這時扈三娘、段朔等人已經從船艙裡魚貫而出,緊跟著出來了,眾人的頭慢慢抬起,目光隨著程風劃出一道陡峭的拋物線。
當楊隊將從指縫中感覺到有陰影籠罩而來時,程風像一隻大鳥一樣落在了官船甲板上。
就在他落地的一剎那,他很快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甲板上竟然還坐著兩名刀盾手!
看來楊隊將治軍不嚴,待下寬厚,自己辛辛苦苦地左敲敲右敲敲,指揮官船忽左忽右地轉向,卻放任自己兩名親衛坐在地上歇息。
那兩名士兵本來肩並肩地靠著船舷說笑,突然眼前跳出個人來,很快笑容就凝固了。
要命的是,程風的落點與其中一名士兵如此之近,幾乎是臉貼著臉,四目相對,兩人都嚇了一跳。
他倆下意識地就要提盾拿刀站起來,沒想到程風出手如電,快如鬼魅,抄起他倆的腦袋使勁一撞,“嘭!”地一聲,兩人就癱軟在地。
程風隨即一轉身,此時他腰間的庫克銳彎刀已經閃電般出鞘,劃出一道弧線,朝楊隊將逼了上去。
楊隊將驚恐地睜大了雙眼,下意識地手往腰間的手刀摸去,但還是遲了一步,眨眼間,程風手裡那柄黑色的彎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脖子上清晰而劇烈的銳痛襲來,讓他自覺地放開了已握住刀柄的手。
“好漢饒命!”楊隊將已經認出來程風正是漁船上最為悍勇的那人,此刻全無反抗的信心,將手刀一丟,雙腿一軟就要跪下了。
程風低喝一聲,“站住了!”
這時官船按照既定速度和方向又撞上了漁船,船身也為之劇烈搖晃。
楊隊將竭盡全力維持自己身體的平衡,挺直了身子,站得筆直筆直的,一動也不敢動,可憐巴巴地望著程風。
他也是鬱悶不已,自我反省可能是出海前沒有看黃曆,連著兩天,被逼著跳了兩次海,兩次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大宋水軍創立一百多年,有他這種奇葩經歷的人恐怕真不多。
程風未與他廢話,用自己隨時攜帶的繩索將他捆成個粽子,隨即將繩頭從船頭扔了下去。
在下面守候已久的扈三娘見他的笑臉出現在船頭,緊張的心終於平緩下來,她將雙刀背在背上,順著繩子,兩手交替很快爬上了官船。
待她雙腳落地,詫異地發現繩子的一端竟然綁在楊隊將身上,此時他正在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忽然繩子又是一緊,他憋得滿臉通紅,原來是段朔跟上來了。
如此反覆,從漁船上每上來一人,他都要受一次罪,被勒個半死。
官船尾部有兩個操帆計程車卒,看見眼前猶如神兵天降一般的眾人,都驚得呆若木雞,腳都挪不開步了。
程風衝著他們喝道:“你們的隊將已經在我手上了,下去把所有人都叫上來!我說話算話,只要不反抗,保證各位性命無憂,安全回家!”
那兩名士卒如夢方醒,一溜煙鑽進了下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