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聲望去,就見程風越眾而出,挺身立於虎背熊腰的棟摩前。
程風善射,大家是知道的,之前在船上見過他射纜繩,但棟摩剛剛這一手箭矢破箭桿神乎其神,箭桿已經是小而不能再小的目標,你程風如何做才能將他比下去?
宋人們低沉的心又浮了起來,期待他能扳回一局,但還是有很多人心中在嘀咕:“程風是瘋了嗎?”
程風身邊的楊勇節甚至嚇得臉都綠了,忙捏了捏他的袖擺,憂心不已地道:“程兄弟,不要自取其辱了,這場俺們認栽得了……”
棟摩驚詫地看著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年輕人,問向馬政:“這位是?”
馬政見程風出馬,頓時眼前一亮、精神一振,希望他能挽回局面,忙解釋道:“這是俺大宋軍中的勇士,名叫程風,素有善射之名。現在跟在身邊護衛俺出使大金。”
“原來是一小小侍衛......”棟摩臉上不由浮起輕蔑之意,但還是強忍著不快,吩咐左右道:“給他取一副硬弓來!”
他在“硬”字上特意加重了語調,左右會意,取出一張二石弓來雙手奉給程風。
這柄二石弓幾乎有一人高,在那一立,威勢十足。
金軍騎射用七鬥弓,步射標配為一石弓,二石弓不過是力士訓練之用,此時拿出一般人難以拉開的二石弓來,不過是給程風出個難題,想要看他出醜。
此時,棟摩大笑著道:“小兄弟,這是你自找的,若你現在後悔求饒還來得及的!”
程風卻不用手接弓,只是尷尬地笑道:“我不會用弓。”
“好傢伙!這是鬧哪出?不會弓射你跑出去幹啥?!”眾人驚詫萬分,金人中頓時爆發出一陣大笑,就連阿骨打皇帝也緊蹙了眉頭,心有不悅。
除了幾位熟悉他的人,其他宋人也有人覺得可笑,心中暗自埋怨,“真是太不自量力了!見人家取出了硬弓,便立馬改口說不會射箭!這豈是好漢行徑?大宋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棟摩大笑了一陣,忽地目帶火焰地冷冷盯著程風,神情猙獰地喝道:“你這廝!是來消遣俺嗎?!大金國豈是你能戲弄的?今日你不射也得射!”
他是大金國元帥!大金國皇帝的親弟弟!統領讓大遼將士聞風喪膽的鐵騎虎林軍,尚無一場敗績!早就傲慢慣了,被程風這樣一個小卒開涮,他怎麼不怒?
程風神色不變,淡淡一笑,道:“元帥息怒,射箭嘛,有弓弩之分,小子不會弓射,但擅長弩射,還請找張好弩來。”
棟摩聽聞,又想氣又想笑,只好連連點頭道:“好!好!好!好一張花嘴巴!就依你所言,看你究竟如何收場!”
金軍多用弓、少用弩,過了半晌,方才找來一張弩,兩撒袋箭矢來,這弩還是繳獲自遼人。
程風慢條斯理地調了調弩弦,張弩上箭,瞄向靶心又放下,如此再三。
眾人的目光隨著他手裡的弩箭上上下下,一顆心也隨之起起伏伏,有金人忍不住大聲叫喊:“弄啥呢!痛快點!”
瞧他慢騰騰的樣子,氣得棟摩渾身只哆嗦,他惡狠狠地道:“你若射不上靶子!俺必要砍了你的腦袋當尿壺!治你欺君之罪!”
他這樣一說,身後的侍衛們就都隨之大笑起來。
程風不過是個普通宋人而已,竟然戲耍大金國元帥,這……不是瘋了嗎?
而楊勇節等人,卻一個個面如死灰,他們覺得程風實在過於魯莽,甚至……是在找死。
程風毫無懼色,鎮定自若地地佇立著,淡淡一笑之後,突然目露精光:“不需放屁!”
宋人中爆發出一陣低笑,可借呼延慶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把這句話傳譯過去。
只見程風那俊朗的面龐迎著篝火的光芒微微抬起,那如星辰一般的眸子,閃閃生輝。
他再一次抬起弩臂,朝周圍掃視了一眼,遠處有為自己擔憂的人,也還有想要看自己出醜的人。
他的眼眸輕輕地從他們身上掠過,隨即,鎖死在箭靶上。
無數次完成過狙擊任務的他,知道此時心要靜。
而他已經成功激起棟摩的憤怒,憤怒能夠消耗人的體力,影響人的呼吸,降低射擊的穩定性。
此時他心情平和,舉著弩臂慢慢地調整著望山,就在所有人不忍目睹的時候,最終選擇了一個最有把握的射擊時機。
嗤……箭矢幾乎快到讓人看不到飛行軌跡,只聽箭靶上“咔嚓!”一聲響,奇蹟……發生了!
棟摩的那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