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骨打不置可否地冷哼一聲,冷笑道:“這是什麼猴年馬月的事?一百多年都過去了,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不提罷了。說吧,你們皇帝想要幹什麼?”
馬政見套近乎不成,乾脆整了整衣袍,肅容道:“今來主上聞貴朝攻陷契丹五十餘城,欲與貴朝復通前好,兼自契丹天怒人怨,本朝欲行吊伐,以救生靈塗炭之苦。”
“哈哈哈!”阿骨打聽完仰天大笑起來。
馬政不解地望著他,不知道這金國皇帝笑什麼,說實話這老兒說話一點沒有皇帝的做派,倒像個不通文墨的老農。
阿骨打笑了半晌,忽地嚴厲起來,喝問道:“既是你家皇帝派你來,可有國書?可有信物?俺憑什麼信你?不許你花舌頭!不講實話,俺就下令砍了你!”
馬政強作鎮定地道:“官家還說了,願與貴朝共伐大遼,雖本朝未有書來,特遣政等軍前共議。若允許後必有國使來也。”
阿骨打站了起來,在廳前踱了幾步,道:“如今大金不再是任人欺侮的大金了,耶律延禧已把遼東五十多州郡都割讓給了我們,要和我們講和,還封本郎主為東懷國皇帝。
不過大金決不會與他們講和,也不稀罕他封的什麼東懷國皇帝。
大金的原則是,別人不欺辱我們,我們也不惹事;一旦讓大金蒙受屈辱,遭到欺騙,大金就是拼出老命,也要血戰到底!
大金就像長白山裡的猛虎,不輕易傷人,但有人膽敢戲弄它,它就一定會將仇敵置於死地!
嘿嘿!你家皇帝好不要臉!眼看著俺要殺死大遼這頭肥羊了,現在跑過來說要幫忙,事後一起分肉吃。
可當初俺起兵反遼時,不過二千五百人,那時咋不見你們來人?”
阿骨打一席話說得馬政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不知該如何應答是好。
“阿骨打皇帝說得對,咱們漢人有句話叫‘自古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換作您是大宋國皇帝,您也會審時度勢、慎重而為吧?
不過多個朋友多隻幫手,如今大宋甲士百萬、兵強馬壯,在西邊滅了青唐吐蕃,把夏國打得滿地找牙,與大金國一樣,也是威風凜凜、所向披靡。
若能兩家聯手,儘快攻下遼國,大金國的兒郎們也會少死傷些,何樂而不為呢?”
說出以上這番話的正是程風,他主觀上並沒有幫助宋金聯盟的意思,只是想趁機嚇唬嚇唬阿骨打,讓大金國不敢覬覦表面強大、內裡虛弱的大宋。
呼延慶望了馬政一眼,不知道該不該把程風的話翻譯過去。
馬政點點頭,接著對阿骨打道:“只要有意願,什麼條件都可以談。”說完吩咐呼延慶,“一塊都通傳過去吧。”
阿骨打眯眼瞧了程風一眼,道:“這事太大,且容俺與兄弟們商議商議。”
說完,他面容一緩,笑道:“各位遠道而來,奔波辛苦,晚上俺請你們吃烤全羊!俺們女真人待客可是不吝嗇的!你們先下去安歇吧。”
四人聞言,只好跟著帶路的將佐出了大帳,和眾人會合後,被帶到幾座樺樹皮屋,各自找地方歇息去了。
女真族的樺樹皮屋十分簡陋,聯木為柵,覆蓋木板和樺皮,屋內陳設也很簡單。
還好金人及時奉上了食物、水和貂鼠被,大家吃完東西后,美美地睡了一覺。這段日子來,總算睡覺時頭上有東西遮擋了。
卻說阿骨打召見馬政等人之後,隨即召集棟摩、吳乞買、宗翰、宗望等人開了一次極為重要的會議,專門討論與大宋結盟事宜。
在這此會議上,棟摩與宗望就是否結盟產生了激烈的爭論。
棟摩直言不諱地指出,南人狡詐,不可信,同時也認為南人戰力孱弱膽怯,必然不敢與遼人開戰,只是想趁機撈點好處。
宗望卻認為大宋幅員遼闊、人數眾多,對於這樣一個龐然大國,不可輕視,應抓住這個結盟的機會,南北夾擊大遼。
阿骨打聽著他倆的爭論,只是低頭喝茶不置一詞,過了一會兒,忽然站起來踢了踢腿,走到西窗前朝西南方向眺望。
皇帝的這個舉動,似乎是對眼下的爭論不感興趣。頓時,爭論的雙方都住了嘴。
“父皇!”宗望跟過去,對著阿骨打的背影輕聲喚了一句。
阿骨打注視著遠方綿延起伏的大山,仍然沒有回頭:“你們過來看看。”
帳內剩下的兩人都起身走到阿骨打身後。
斯時窗外太陽高照,帳外的原野上帳篷星星點點,草木繁盛之中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