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此時大部分遼兵們想的是,一路追擊到這,已經是甕中捉鱉的事,終於不用在海上承受顛簸之苦,在這一舉把宋人殺死,完結任務,就可以早點回軍營歇息休養、領功請賞。
在他們看來,這些宋人不僅人數少得可憐,而且衣甲器械不全,躲在林子裡不過是給自己增添點圍獵的樂趣而已。
在一位遼人軍官大聲呵斥之下,遼兵們勉強集結成陣,計點人數,隨後便向山上撲來。
到了山林邊緣,他們才發現眼前根本沒有路,只有一條剛剛被宋人開伐出來的小徑。
道路狹窄崎嶇,他們只好排成長蛇般的一列縱隊,魚貫而進。
樹上樹下的蛇頓時吸引了他們的目光,打量著這些數量眾多、醜陋古怪的長蟲,每個人心中都發毛,暗暗罵道:“這究竟是個什麼鬼地方!”
“嘭!”走在隊伍最前面的一名遼兵眼睛緊盯著樹上的蛇,不提防腳下一空,突然間半個身子墜了下去。
“啊呀!”劇烈的疼痛迅速傳開,他忍不住大叫起來,只見一根尖銳的竹槍深深地插入了他的大腿。
“石抹鴨兒,起來!不過是根竹子而已,別像個娘們兒嚎喪!”
他身後的遼兵並不緊張,反而發出一陣笑罵,在這些遼兵看來,低劣的伎倆充分暴露了宋人的虛弱,用對付野獸的辦法對付人,只能說明他們沒有實力和膽量正面衝殺。
再說了,這些陷阱機關都是竹木粗製,殺傷力有限,對付這樣的敵人,他們是信心滿滿的!
那名落入陷阱計程車兵很快就閉上了嘴巴,沒再喊叫,因為他半個身子出現麻木感,甚至連嘴都麻得說不了話了。
他的同伴們還在笑,不過有人走過去伸出手來,想把他拉起來,這時發現這名士兵開始乾嘔,眼角也開始出血。
這時,他們笑不出來了,終於發現這竹槍上有蹊蹺,再看看周圍盤踞著的毒蛇,也猜出來竹槍上塗有蛇毒。
他們神色凝重地將這名倒黴計程車兵從陷阱裡抬了出來,由於沒有蛇藥,只能幹看著他大汗淋漓地躺在地上抽搐、口中不斷吐出白沫。
他的大腿已經開始腫脹,硬得如同石頭,傷口處開始不停地滲出暗紅色渾濁的血水。
看見這一幕可怕的景象,其他士兵再也不敢大意,大聲咒罵著宋人,神情緊張地打量著周圍的密林。
程風的意圖已經實現,一個陷阱對遼人造成的殺傷並不大,但可以打擊遼兵計程車氣,緊繃他們的神經。
人一緊張恐懼,體力消耗就要增大,手裡的動作就會不自覺地變慢。
打頭計程車兵小心翼翼地用槍尖杵著地面,試探性地往前挪著步子。
遼兵的隊伍像一條長蛇,在山間緩慢地移動,即便他們提高了警惕,可林密草茂還是陸續有士兵中了段朔佈下的機關。
這些陷阱機關因地制宜,或利用石塊重力、或利用樹杆彈力設定,一旦被觸發,塗了蛇毒的尖木樁猛擊加上猛刺,防不勝防,對遼人士兵造成極大的威脅。
接二連三的有士卒中了機關,受傷中毒,倒地不起。
這十幾名士卒的傷損,對於兩百多人的龐大隊伍算不了什麼,但令整支隊伍士氣低迷、畏首畏腳,誰也不敢在前面打頭陣。
一名遼人軍士大聲吼叫著,拔刀逼迫另一名士卒上前,他的手臂幅度過大,不小心觸碰到一處樹杆,只見一塊捆綁著四根尖木樁的石頭從天而降,直直地落在他戴著皮盔的腦袋上。
一根木樁將他的臉劃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他只覺得天旋地轉,竭力穩了穩身形,最後委頓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周圍計程車兵們見了,頓時陷入一片混亂,有催促向前的,有退縮向後的,擁擠在一塊。
一名遼人軍官聞訊,越眾上前,蹲下來檢視那名軍士的傷情。就這樣,整支遼軍像一條僵死的蛇停滯在山道上,進退不得。
一旁的山樑上,馬政正帶著眾人潛伏於此,窺視著遼人的動靜,一旁擺放著形狀各異的木筐、竹筐和一捆一捆的粗竹。
由於山路崎嶇難行,程風沒有將防守器械安排在山頂,因為搬運沉重的石塊、充滿溼沙的竹子太耗體力。
見遼人大隊蝟集在一起,馬政一聲令下,眾人齊齊動手,或抱著木筐、竹筐往下扔,或幾人抬起竹捆往下丟,一旁的山樑上頓時飛出木筐、竹筐、數根竹子捆紮在一起的“檑木”。
這些傢伙直直往遼軍腦袋上砸去,一波剛至,一波又來,等第五波砸下,密集的人群頓時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