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這位寨主似乎有著神秘的力量,他那個什麼錄音手鐲可以看時辰、辨方向,誰說了什麼話還可以完完整整地重複說出來。
太嚇人了!在他面前可不能隨便瞎說話,否則都給收進去了。
現在還有人傳聞,程風有點石成金的法術,所以不擔心糧秣短缺;有人說他那把黑色的彎刀能夠攝人魂魄;還有人說他擅長劍氣術,可以千步之外取人首級......
對於這些話,他總是不置可否地笑笑,不承認也不否認,愈加顯得深不可測......
這些流言,有些是有人懾於當日錄音手錶的神奇而自發的傳說,有些是朱武暗地派人傳播以推波助瀾。
他知道,適當地保持神秘感,才能令下屬始終戰戰兢兢、服服帖帖,這叫做黑箱心理效應。
現在要統領山寨數萬人,該玩些手段的還是得玩......
十二月,大雪,冬至。滿眼都是蕭瑟荒寒的氣息。雪花紛紛揚揚,飄飄灑灑,撲簌簌地落下。
萬籟俱寂的午後,蘭錦心站在窗前,伸出雙臂,迎接這來自雲端的天使,觸控一片片薄涼的馨香,雪花溼了眼眸,沾了衣衫,涼涼的......柔柔的......
她一向對薄涼的東西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喜歡,好像天青釉……更甚是喜歡著剔透清澈的雪花……
莫名的,沒有理由。
就像她心中始終裝著程風,莫名的,沒有理由,即便自己曾經被欺騙似的對待。
這種滲入骨子的思念,沒有暖的曖昧,沒有熱的炙烈,卻有一種可以腐蝕靈魂的東西汩汩漾漾,輕踩著最柔軟的地方,似時光的羽毛掠過肩頭,柔柔的,軟軟的,且又有一種徹骨的顫慄……
絲絲縷縷的情愫編織著的纏纏綿綿,清靜淡然地汩汩流淌著,漸瘦的身姿依然時常追憶著一場風花雪月的故事,儘管它是如此短暫而又匆忙……
雪花如她,高潔而又曼妙,滿腹心事,墜落在漫天飛舞的憧憬之中……
半晌,她坐回條桌後,一手捧著個手爐,一手翻看著賬目,微蹙著眉頭,神情專注,不時還嘆了兩口氣。
她沒法不憂慮。數年間,面對梅家的有意打壓,蘭家的茶葉買賣日漸衰落,可謂內憂外患、風雨飄搖。
梅老爺子自從梅小官人自焚身亡之後,精神備受打擊,一夜之間中了風,口歪嘴斜,不能視事。主母樊蓮翹終日以淚洗面,閉門不出,如今,梅家的買賣全由張邦安這個外人主持。
蘭家這廂也發生了重大變故,蘭景祥蘭員外一病不起,溘然長逝,按照傳男不傳女的傳統,這蘭家大業最終還是交在了蘭常濼這個不成器的紈絝子弟手中。
張邦安一心一意想把蘭家整垮,主持梅記茶莊大局後,引誘蘭常濼吃喝嫖賭,暗地裡做籠子,令蘭常濼輸掉了八家茶鋪,蘭家上下一片譁然。
家多寶和蘭大亨為這事鬥得不可開交,一個力保蘭常濼繼續當蘭家掌櫃,一個力主蘭錦心出山,掌蘭家買賣大權。
就在紛爭不休之際,蘭常濼不失時機地掛了......
此前,張邦安特意找來已染病的“毒妓”,趁蘭常濼酒醉之後,將其送入帳中,從此,蘭常濼便染上了花柳病。
稀裡糊塗地輸掉八家茶鋪,他自知理虧,加上家人指責,竟然氣急攻心、一命嗚呼。
至此,蘭家茶業的重擔便壓到了蘭錦心身上。
張邦安採取低價搶走客戶、高薪挖走掌櫃、造謠言損傷商譽、收買閒漢堵門鬧事等等下作手段,不斷給蘭家生意造成麻煩。
蘭錦心左支右絀,疲於應對,眼看著整個蘭家生意日漸清淡下去,她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有時候她真想按蘭大亨所說的,嫁個男人將這副擔子卸了,可天地之大,如意郎君又在何方呢?
想到這,她的腦海中又浮現出程風的身影,熟悉又陌生,觸不可及、揮之不去。
隨著年齡的增長,她對當日自己的衝動行為有些後悔,哪個男人不三妻四妾?自己何必還沒把事情搞清楚就賭氣跑了回來?弄得自己現在不尷不尬的吊著。
“小娘子...小娘子....”侍女珍眉的輕聲呼喚,將她從幽思中喚了回來。
珍眉見她回過神來,忙道:“人帶過來了。王婆說這人是針線坊裡一頂一的好手,尤善花草樹木。”
“讓她進來吧。”說完,她又埋頭看著手裡的賬本。
珠簾輕動,蘭錦心抬頭望去,待看清來人,她心中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