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水系發達,一條不知名的小河旁,河岸垂楊上還掛著冰霜,河裡的冰早已經化了,輕風徐過,水波微興,周遭一切都顯得分外安靜。
柳林之中坐落著一棟兩層的酒樓,造型古樸,沒掛酒招,顯得幾分靜謐神秘。看樣子掌櫃是自負酒香,不怕巷子深。
程風翻身下馬,對一旁的陳達道:“你長途來歸,吃了不少苦了。這個時候不要實惠,就要找點好吃食犒勞犒勞你,就去這家魚膾做得好的店子。
這店子我上次吃過,味道很好,便將其盤了下來,讓施恩來打理,這也是他熟悉的行當。樂和依舊經營他那家樂器店。”
陳達嘿嘿一笑,低聲道:“狡兔還得三窟,寨主不如在汴梁城給俺安排個職事吧?這裡熱鬧,玩耍吃酒的地方繁多,比山寨有意思多了。”
程風瞪了他一眼,笑罵道:“想得美!你一廝殺漢子哪能做得了這細活兒!”
施恩從那二層酒樓奔了出來,見了程、陳二人頓時就眉開眼笑,道聲辛苦,牽過兩人坐騎就朝自家酒樓走去。
施恩招呼一聲,又奔出三四個小廝,忙不迭的來照應馬匹。
程風身後四、五名親衛,人人下馬,也去幫忙招呼馬匹,牽到酒樓後面稍遠處的馬槽洗刷餵食。
轉眼之間,施恩就已經引程風他們走入酒樓。這酒樓算是不大不小,一樓堂食有能放下二三十張四人方桌的地方。
一轉都是大開窗,陽光照射進來,愈加顯得乾淨明亮,正對著不遠處的小河,河中還能看到一條小船,一個老者正頭戴斗笠,安閒地在小船上垂釣。
大廳裡還有一個酒櫃,背後陳設著各種酒罈酒甕酒瓶。當壚熱酒的,是兩個明眸皓齒的年輕女子,也就二十許的年紀,看見店主親自將程風他們迎進來,知道這是極貴重的客人,忙不迭地一笑迎客。
陳達狠狠地看了那兩名小娘子幾眼,又衝施恩擠擠眼,作了個鬼臉。
施恩卻視若無睹,自顧自地殷勤引路,一行人就上了二樓,進了一間把邊隱秘的雅閣兒,推門而入,便感到一陣暖風襲來,裡面應該燒了取暖的炭爐。
一位中年人正盤腿坐在桌邊,一手打著算盤,一手握著杆毛筆,他一見程風進來,忙起身行禮。
他穿一件青色圓領皂袍,身材短小乾瘦,相比之下,一顆腦袋卻大得不成比例,一頂顯然是大號的黑色幞頭,下巴上的一縷花白鬍子垂過頸項,眉毛疏淡近似於無,而一雙不大的眼睛卻顯得炯炯有神。
他,就是神運算元蔣敬!落科舉子出身,精通書算,能積萬累千,纖毫不差。
程風在佈局這場茶引之戰時,首先想到的,就是調他到身邊聽用,否則算那些錢財損益,想想就頭大……
因為燒著炭,窗戶大開,從上面看下去,就可以看到宅院後面是馬槽,店伴正在那裡照料坐騎馬匹。
程風審視了一番周圍的環境,將窗戶放了下來,留了條小縫,隨意找了個座位坐下,見陳達、施恩、蔣敬三人依舊站著,笑道:“還站著幹什麼?都坐都坐!”
蔣敬神態恭敬地坐下,施恩卻陪笑道:“寨主,您想吃些什麼?”
陳達好奇地四處張望,大大咧咧地接話道:“好麵餅,熟羊肉,酒管夠,準保挑不出什麼毛病!”
陳達與蔣敬、施恩不同,他是程風從少華山帶過來的嫡系心腹,所以言行沒那麼拘謹。
程風一擺手,笑道:“瞧你那點出息!上你這自然得吃金齏玉膾!陳達要吃不慣,你給他弄點熟切羊肉。酒就先別喝了,咱們還有要事。”
施恩領喏,自去下樓安排碟子乾果。
此時,閣子裡便只剩程風、陳達和蔣敬三人。
程風神色一肅,道:“陳達,這裡隱秘清淨,說吧!寶光法師捎來什麼口信?蔣先生正好一塊參詳參詳。”
“鄧和尚就說了一句話,四月十九、得天符牒,仗義而起、聞風響應,旬日之間、萬眾可集。”
程風迥然變色,喃喃地道:“四月十九?!也就七、八日的時間了。”
思慮半晌,他開口問向蔣敬,“蔣先生,咱們現在的錢財損益如何?”
蔣敬不假思索地道:“投入本金兩百萬貫,現在手裡有四百六十八萬貫現錢,和兩萬五千零四十二張茶引,現值六百二十六萬零五百貫。”
程風並不貪婪,他一邊買進茶引,一邊少量不斷地往外拋售,他不打算將所有的茶引集中在價格的頂峰處拋售,那樣風險太大。
陳達正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