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黑黝黝的眸子盯著遠處的阿那巖看了許久,陸長遙終於緩緩露出了個微笑,那笑容太過凜冽,以至於眾人恍惚中有種看見了草原上一種有名的毒花,看上去美麗到極致,實際上卻是能眨眼間就殺人於無形的毒物!陸長遙就好像這種有名的毒花,讓人忍不住將目光移在上面,難以移開。
阿那巖的眼睛微微一眯,狠狠地盯著陸長遙看了會兒,然後手掌一動,就要收起那隻手來,看來還是他高估陸長遙了,看來她與普通女人沒什麼兩樣。算了,本來她也不值得自己多費心思。可就在阿那巖已經決定不再對陸長遙多費心思的時候,一直沒有動靜的陸長遙終於緩緩動了起來。
腳步微移,剛好擋住了想要攔住自己的晴川,手臂微揚,紅色的衣袖如雲彩般飄起,剛好擦過開陸長遙的嘴角,帶走一抹鮮紅。說實在話,陸長遙這會是挺生氣的,但很奇怪的是,因為這種對她來說完全陌生的情感如勁風般迅速衝破了她渾身上下的經脈。用陸長遙曾經在話本上看到的武俠趣事似得,似乎一舉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脈!
就在這一刻,陸長遙終於完全打破了那層從出生起就一直牢牢纏住她與外界之間的隔膜,真正的,腳踏實地的看到了這個世界。喜怒哀樂,愛嗔痴恨,種種情感如同流水般侵襲了她的全身上下。
這一切都讓陸長遙感到迷茫,原來,李芸娘等至親好友去世時感覺到的情感竟然是這樣的,原來,她也有與普通人一樣的情感,若是李芸娘在天之靈知曉這件事,或許會感到欣慰吧。只可惜陸長遙已經習慣做十八年的石頭人,一朝之間得到了曾經也會感到好奇的東西,些許微的激動過後就是淡漠。這種東西,對她來說,雖然算是好事,但也沒有旁人想象中的那麼厲害。可有可無。
唯有在看見腳下那些大多數都已經嚥了氣兒的大魏女子時,陸長遙才會覺得有些難受。永安城的人欠了她,可是這些被擄掠來的女子,卻沒有絲毫對不住她的地方。甚至,更煽情一點兒來說,她們都是一樣的可憐人。
“噗嗤!”
大團大團的血液落下,已經在空氣中凝結成了凝結的血塊,陸長遙一腳踩上去,頓時發出奇怪的聲音,同時腳下的鞋子也被這些血水浸透,暗紅的血液頓時沾染了陸長遙滿腳。那種感覺,絕對稱不上舒服。只是,與之對比,更讓人不舒服的,卻是那些瀕死之人低微的呼救與或是期盼或是絕望的求救之音。
十八層地獄,不過如是。
當然,因為陸長遙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臉,所以外人根本就看不出她的內心變化,只能看見這個看起來纖細的大魏女子一步一步,又一步的踩過汙濁的血液,踏上屍山血海,烏黑的髮絲在空中張牙舞爪,火紅的衣衫在四周鼓盪,那身衣衫似乎吸飽了血液一般,愈發紅的耀眼刺目,幾乎要把人的眼睛灼痛了!
然而,最讓人意外的,還是那個從始至終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的女人。似乎她腳下踩著的不是同胞的屍骨,而是一條通向王位鋪著珍貴皮毛的錦繡之路一樣,不在意到了極點,淡漠到了極點。
那個最初提出這個建議的部落首領微微一滯,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繼而縮了回去。還是算了,他的妹子不僅容貌上比不得這個王后,就連膽識上恐怕也比不上。陸長遙這樣的女人,別說肖想了,只是略微看上一眼都覺得脖頸後面直冒冷汗。這樣的女人,或許只有汗王才能玩的動吧。他可是敬謝不敏了。
自從看見陸長遙踏著屍山血海而來,阿那巖的眼睛就一直閃耀著外人看不懂的熱烈光芒,直到陸長遙站在他面前,阿那巖才略微收斂了一些,轉而笑眯眯的一伸手就將陸長遙抱了個滿懷!
“哈哈哈!諸位首領痛飲,本王剛得嬌妻,怎可怠慢!”
底下諸位首領將軍都露出一副你知我知的神秘微笑,舉杯恭賀自家汗王得此佳人!
“恭賀汗王!”
陸長遙倒是不知道阿那巖看似瘦弱的身子居然能有這麼大力氣,直接將她抱起就往王帳處走去,要知道她常年打拳鍛鍊,可比一般女子重的多呢。只是看阿那巖這一副淡定的樣子,陸長遙只能以為這是獨屬於男人的力量了吧。
離開之時,陸長遙不是沒有聽見晴川夾雜在一種鬨然大笑中的聲音,對此,她沒有回頭,方才她看見那個叫巴特魯的北蠻漢子就在晴川身邊,他會照顧好晴川的,更何況還有隱藏在暗處的十九。
北蠻汗王的王帳果然非同凡響,裡面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搶來的各族異寶,堆得滿滿當當,卻不會讓人覺得庸俗。早就聽說阿那巖熟讀大魏典籍,或許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