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作為她女兒的你,能否告訴我,芸孃的屍骨,到底去了哪兒?”
此話一落,在場眾人何止是倒抽了口冷氣,那簡直是脊背生涼啊!此時的人們都信奉入土為安,尤其是先人的屍骨,別說亂動一下了,就連私底下看上一眼,都覺得是大大的不敬。可這對舅甥可好啊!當舅舅的,私底下開啟了人家母親的棺木,這本就已經夠驚世駭俗了,可這做外甥女兒的,一點兒都不遜於自己舅舅啊!要不然李鄱為何要拿這話問長遙呢?
等等,這麼一來,也就是說……長遙她把……把自己母親的屍骨……
想到這裡,一向吊兒郎當的裴垣竟然覺得有些乾嘔,只是突然想到,即使是位女子,那屍骨也是不小,長遙這進進出出的,幾乎被整個永安城盯著,她到底是怎麼把自己母親的屍骨送出去的?
這個問題,不只是他好奇,旁人也十分好奇,尤其是那位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長遙看的李鄱,自從看到一個空空如也的棺木之後,他腦子裡就一直有個模糊的念頭,只是一直不敢確定,可是今日看到長遙,看到這個逐漸連掩飾都不想多費力氣的長遙後,他終於確定,這人或許就是那麼做了!
“呵!”
在場的許多人都聽過別人冷笑,事實上,冷笑這種動作,能表達的情感有很多,不過大多數都不是什麼好情感,或嘲諷或譏笑或不屑,他們聽的多了。但這還是第一次,他們聽見這冷笑聲心裡就是一個控制不住的抽搐!真的是,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盯著旁人或這樣或那樣的表情,長遙閒閒的將手肘抵在桌子上撐著自己的下顎,慢條斯理的將眾人掃了一眼,明明是個笑模樣,在場的人卻一點兒也笑不出來。尤其是裴垣裴熠兩兄弟,出於某種原因,他們還以為長遙是個或坦坦蕩蕩或端莊雅正的大家閨秀。誰知道不過短短一個時辰不到,就直接顛覆了他們的印象,簡直讓人記憶深刻啊!
“既然舅舅這麼問了,做外甥女的,我又怎能不與您分說一二?對,是我做的手腳!”
出乎意料的,長遙根本就連掩飾一下的想法都沒有,或許是這裡根本就沒有她需要費盡心力去掩飾的人,她就這麼坦坦蕩蕩的將自己做過的事情說了出來。
“陸銘珏與孃親用的都是金絲楠木的棺槨,那東西本來就沉,缺一點兒少一點兒也沒什麼差別。孃親臨死的時候說過了,她這輩子也就眼瞎才會看上陸銘珏那個男人,生前也就算了,她這個人執拗,就算親手殺了他,也還是愛著他。她好像更厭惡這一點兒,所以死後,她不願意多看那人一眼。孃親在名義上還是陸銘珏的嫡妻,此番陸長安扶棺回鄉,定是要將他們二人合葬的。孃親不願意,可若是直接點明,陸長安也不會願意單獨將孃親的屍骨留下來。所以,我為何不能下手?話說回來,舅舅你,不也打著這個主意?”
此時也只是午後一個時辰,火球似的太陽還在頭頂發威,正堂裡的眾人只要微微一抬眼就能看見外面地上燦金到發白的地面,彷彿塗了一層顏料一樣,亮堂的很。但正因為這樣,在這樣的季節裡還能感到背後一陣涼意,簡直像是從地窖裡撈出來一樣,這大夏日的吞下一桶冰,感受的可不是涼爽痛快,而是直竄腳底板的涼氣兒!
就算陸銘珏對那李芸娘再不好,他也是長遙的親爹,這提起來好像提起來一坨屎的語氣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啊!還有,這就是她能妄動生身父母屍骨的理由了嗎?這,這可真是……
“……不孝!這可是……”
被裴垣狠狠掐了一把,裴熠這才哆嗦著把“大不孝”幾個字吞了回去,只是即便如此,他腦袋裡還是一直不停的轉著這幾個字。作為從小到大一直克己復禮的小君子,天生的讀書人,裴熠現在看陸長遙的眼神簡直像是在看一個怪物!而且還是那種百年來唯一看見的一個!還有李承煥,他的表現也不遑多讓,只是礙於長遙的身份,才沒有多說。
李鄱沉默了許久,直到最後他才在自己一雙兒女的哆嗦聲中沉聲道,“對,我本來,就是這麼想的。陸銘珏這個小人,不配!”
頓了頓,在李玥不贊同的目光裡,李鄱還是止不住的好奇,“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畢竟,有很多人都在盯著你,陸長安,也不像是那麼傻的人!”
“陸長安嘛……他自然不傻,不僅不傻,還挺聰明,”畢竟是知道她怎麼把燕寧帶出來安葬的人,又怎麼可能猜不到她會怎麼做?“他或許是知道了,又或許不知道,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直到最後,他還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陸長遙這突罵髒話的,險些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