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此時還尚早,路上涼風凜冽的,幾乎沒有一個行人,甚至連一向起早貪黑都官員都還看不見一個。但此時的陸府外,卻正停著一輛低調的馬車,從外面看幾乎看不出來任何標誌,但坐過的人卻知道里面究竟是個怎樣舒服的地方,陸長遙一向不喜浮於表面的奢華,這馬車是她自己要用的,自然也要合自己的心意才行。
一邊的小廝畢恭畢敬的放下腳凳,請陸長遙進去,陸長遙微微點了點下巴,抬腳就要站上去,耳邊卻突然聽見一聲急促的呼喚,抬起的腳微微頓住,隨即安靜的回頭看了一眼趕上來的陸長寧,目光冷淡的很。
大概是被陸長遙的眼神看的有些惱羞成怒,陸長寧狠狠地瞪了一眼陸長遙,不過看來是沒有用處,因為陸長遙根本就不在意,反倒是自己個兒氣了個半死,陸長寧狠狠地平復了一下心情,才將一摞子筆墨尚新的經書扔給了晴川。算了,她都已經習慣了。
“給你!你要的經書!”
藉著晴川的手,陸長遙大致看了一下,見字跡還算工整,於是點了點頭,就要離開。
陸長寧見勢不妙,連忙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當然,並沒有真的碰住,在接觸到的一剎那,陸長遙輕輕向旁邊挪了挪,頓時讓陸長寧撲了個空。
“你別忘了答應過我的事!”
不在意陸長遙對自己的態度,陸長寧這個人一向很實際的,被嫌棄又怎麼了,家裡人除了陸長樂跟娘,哪個沒有被陸長遙嫌棄過?相比之下,還是今日中午的小宴更為重要!
“嗯。”
簡短的應了一聲,陸長遙抬腳就上了馬車,根本沒有再施捨給陸長寧一個眼神,身邊的晴川對陸長寧歉意一笑,就捧著一摞子經書進了馬車。不過須臾,幾輛簡陋的馬車就迅速上路了。陸長寧擰著自己的帕子憂心忡忡的回了自己的院子,雖然陸長遙沒有失信過的時候,但事關自己的終身大事,她還是有些不放心。算了,等到中午的時候,如果長遙還不回來,她就親自去堵她!
相隔不遠的一處府邸二樓,一支素白的手伸出輕輕合上了木窗,然後拿起桌子上一個精緻的小玉杯,貼上了淺紅的薄唇,將杯中物一飲而盡。雖然沒怎麼說話,但是周圍的站著的中年男人卻忍不住再次擦了擦自己額角的汗水,顯然很是緊張。
“方才那兩個,就是陸銘珏的一雙女兒?”
略微奢華的聲音輕飄飄的響起,青年男子的聲音在這寂靜一片的空間裡顯得很是空曠,那中年男子顯而易見的一抖,眼睛盯著說話之人垂在地上的黑色袍角,然後急忙點頭。
“回府的那個,倒是長得不錯。你覺得呢?”
的確,陸長寧的容貌,嚴格來說比陸長遙要好看三分,且眉目之間自帶了一分懵懂,很是得某些男人的喜愛。
此時昏暗的桌對面也伸出來一雙手接住了第一個說話的年輕男子遞過來的杯子,沒有開口。不過開口的那個人也沒想著要讓他回答,只是自顧自的把玩了會兒手中的瓷杯,隨即笑眯眯的開口。
“這陸府雖然沒什麼勢力,可畢竟身後有個謝國公扛著,陸銘珏本人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你可有十足的把握?若是勉強,就算了。”
“不。”
對面之人終於開了口,那站在一邊的中年男人下意識的想要往那個方向看看,卻只看到了一個大致的輪廓。下一刻,中年男人就感覺到背後一涼,好像被什麼東西盯上了一樣,連忙站直了身子,繼續恭恭敬敬的做著一尊雕塑。
“我做你需要我做的,但,你也要做答應過我的事情。”
“那是自然!”
黑衣年輕人哈哈一笑,看起來很是爽朗。只是在場之人沒有一個會真覺得他爽朗的,尤其是對面看不見樣子的年輕男子,更是當即站起身來,轉身離開,顯然是對這黑袍男子的信用有些懷疑,但還是沒有多說什麼,三兩步離開了這個逼仄的空間。
“唉……”
輕鬆的轉著自己手中的杯子,黑袍男子有些失落,“你說,他這麼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我對他多好啊,他現在就這個樣子,如果我手上再沒有點兒什麼東西,他不是要麻溜的滑走了嗎?”
中年男子聞言將自己的腦袋埋得更低了。好在黑袍年輕人並沒有非要得到他回答的意思,懶洋洋的站起身來,往樓下走去。
“潯陽公主舉辦的小宴,怎麼說,我也得去捧捧場啊……”
***
龍音寺。
清晨時分的龍音寺長長的臺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