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
阿那巖忍不住鬆了口氣,他還以為是什麼重大問題,原來只是這個,雖然他也喜歡身體強壯的孩子,但是他自己本身也不算什麼身體強壯的人。以前沒權沒勢的時候,還曾經因為這個而被別人嘲笑過,所以他對這些並不在意,再說了就算他的孩子們真的身體虛弱,以他和陸長遙的地位,怎麼著也能榮養他們一生。
“身體虛弱也沒關係,等出生之後有的是好藥材可以補身子,最重要的是現在能好好的。”
隨口跟著老大夫說了幾句話,阿那巖就想上去探望陸長遙。老大夫雖然知道這是人之常情,但還是婉言拒絕了。
“大王,現在王后的身體比較虛弱,正在休息,你還是不要進去打擾她了。”
這話說的有些不客氣,不過因為今天老大夫救了陸長遙的緣故啊,阿那巖並沒有遷怒於他,只是靜靜地點點頭,答應了。
“好,待她醒了之後再來通知本王。”
留下這麼一句話,阿那巖留戀的看了一眼帳篷,就帶著身邊的侍衛去前面了。方才這麼一場大鬧,前面的商人們似乎有所察覺,這會兒有些喧譁,還得先去安撫一下他們的情緒。
雖說與各地的商人互市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陸長遙一手操辦的,但阿那巖畢竟是草原上的王,由他出來安撫,諸位商人的情緒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因為剛才發生的事,阿那巖的情緒不是很高,臉上的表情格外冷凝,或許是懾於他的威勢,那些商人也不再廢話,極為爽快的與草原方面簽訂了契約。如此這般下來,倒是比陸長遙做的更快了。
將那些人都送走之後阿那巖坐在椅子上,覺得腦袋有些疼,伸出食指按按太陽穴,底下眾人看見他的表情,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引起他的注意。
阿那巖其實對他們並沒有興趣,他只是在想,今天這件事與圖豔朵有沒有關係,畢竟這件事發生的實在是太巧了。圖豔朵剛探望過陸長遙,留下了一堆莫名其妙的禮物,緊接著今天就發生了刺殺,時機未免也太巧了。仔細思量一番,最後還是決定去找圖豔朵問一問。
原本阿那巖以為自己再見到圖豔朵的時候會感到不自在。但是當真看到圖豔朵那張歷經數年依舊豔麗的臉時,卻奇怪地發現自己並沒有那種想象中的不適之感。他看著圖豔朵,就像在看自己年少時的那段歲月。他半生皆苦,打小顛沛流離,少時生母去世,百遭凌辱。在那段悽慘而陰暗的日子裡,生機勃勃的圖豔朵就像一束陽光打散了他頭頂上的陰霾。
其實當初也不是沒有猶豫過,可是當圖豔朵的父兄用一種混不在意的語氣,言語家侮辱到他的生母時,他終於下定了決心。這個世界不就是這樣嗎?地位高的人踩著地位低的人,就如同人的雙腳踩著腳下的泥土一樣自然,就如同吃飯喝水,呼吸,睡覺一般自由。沒有人會指責這種行為不妥,因為從出生到死亡,他們都習慣了這樣的事。
他想自己少時被稱為天煞孤星並不是沒有道理,因為他不想做這芸芸眾生中的一個,他想要打破這種規則,踩到那些人上人的頭上!
後來他遇到許許多多的人和事,心也在一日日的磋磨中愈發堅硬似鐵,可是在內心深處,仍然為那個生機勃勃的璀璨少女留了一丁點兒位置。那是他心中最為柔軟的存在,可是那個存在恨他,非常恨他,恨不得他去死!所以就連這最後一處柔軟的存在,也在這磅礴的恨意中,逐漸消弭。
其實阿那巖曾經想過,自己這輩子或許就這樣過去了。雖然有兒有女,有女人有兄弟,有地位有權力,但直到死亡,也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
可是陸長遙日復一日的陪伴,逐漸讓他明白,沒有一個人的心是真的堅如鋼鐵。這個人,她願意為自己豁出命來!所以阿那巖也覺得,他願意就這麼跟她過一輩子。
今天發生的事更是讓他明白,少時那抹陽光雖然珍貴明亮,但卻遠不如陪伴自己身邊的人來的珍貴。所以這次他是真的要下定決心,拋開過往的一切,與陸長遙好好過日子了。
圖豔朵對他的到來並不驚訝,阿那巖來時她正在喝一罈酒,那酒也不知是用什麼做成的,聞不見香味,卻大老遠的就能感覺到那股熱辣刺激的味道,顯然是罈子經過提純的經年老酒。
看見阿那巖,她的表情也沒什麼變化,只是拎起那罈老酒對他隔空撞了一下,姿態豪邁,一如從前。就連她的容貌,好像也與以前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只是鬢邊多了一縷刺眼的白髮。
“汗王真是好興致,今兒怎麼有空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