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長孫衝，氣沖沖出了府邸，找了幾個朋友喝酒解悶。滿心以為楊彪會知難而退，取消了李鼎的差事。壓根沒有想到，真有人能為了自家前程，做出這等無法無天之事。因此也沒有接到小綠的告知。等他回了長孫府，已經是華燈初上，天色陰暗。哪裡還能遇到小綠。

“少爺，您這身酒氣，回去又該捱罵了。”門房笑道。

“就你嘴碎。你不說，明日酒氣就散了，我爹如何會知曉？”長孫衝醉眼迷離，笑呵呵道。進了家門就回去睡覺了。

等長孫沖走了，門房才想起來，還有小綠這麼一回事。不過他覺得這事並不嚴重，打算第二天告知。

次日，日上三竿，長孫衝才從宿醉中醒來。醒來第一個訊息，就將他震得呆若木雞。

清議散大夫李鼎，當日早上辰時點將，辰時三刻進了太上皇宮殿。

“混蛋！誰叫他的？啊？誰叫他的？”長孫衝怒氣衝衝。

“這種事，也是他能做的？便是我，也不敢這麼幹！”

是啊，李鼎確實是蠻幹了。他既沒有佛門高僧庇佑，也沒有得道高人指點，就這麼急衝衝跑去查案，不是蠻幹是什麼？

長孫衝來不及多說，揮手退下僕役。沉思一會。“備車，去清水觀。”

清水觀，位於長安城外，說遠不遠，說近不近。道觀不大，只有道士三五人，整日唸誦黃庭經。自耕自種，自給自足。長孫衝從不信神佛，卻對觀裡一個老道頗為信服。

長孫府辦事效率向來極高。不過一時三刻就已經備好馬車，長孫衝沒有去稟告老父，急衝衝就去了清水觀。

“今日有貴客。青陽，你去迎接下吧。”清水觀的主持，是一個像老農多過像道士的老道。有幾分道行，長孫衝還沒有到，他卻已經料到了。

青陽道士點頭應是。輕輕走出去。

不一會，就領了滿臉急色的長孫衝進來。

“老道士！我長孫衝又來看你了。”長孫衝一屁股坐在老道士對面。

“今日施主不妨和老道談談你那奇奇怪怪，神秘莫測的鬼谷子。老道也是好奇的緊啊。”老道笑呵呵，露出沒了一顆門牙的大嘴。

“本公子今日是有事相求。老道不要和本公子說這些了吧？”長孫衝無奈道。

“你所求，老道無能為力。不如就此罷休。咱們坐而論道，不也是很好？”老道無奈道。

“我都沒說……”

“不必說，老道也知道。公子乃是性情中人，所為不過是情誼二字。當是時，也只有進了太上皇宮殿的李鼎，還能勞動公子了。”

長孫衝一下子站起來。“老道，這你也知道？”

“天象如此，今日本該夭折一位皇室宗親。”

長孫衝有些洩氣，又不太甘心。

“老道，難道別無他法？”

“公子！你需知，你這朋友，本來是沒有子嗣，孤獨終老的！可是，他居然求到了一個子嗣，從此不再絕後。那麼他的福報，就到此為止！太上皇宮殿中那妖物，有人自會收拾。不是你該管的！”老道肅然道。

長孫衝苦笑道。

“我哪裡是想管那妖物？不過是因為我那朋友……他是一個剛直的人，這樣的人，現在很少了。我的身世你也清楚，就我這樣的，要找阿諛奉承的，那是一找一大堆。可是想要找像李鼎這般的人物，那是難上加難！萬中無一！”

“公子，交人交心。正是公子這般掏心掏肺，公子才能進了這清水觀，才能有李鼎這般的好友。”老道搖頭道“至情至性不過公子！可惜，李鼎這般人物，卻沒有這麼大福分。”

長孫衝既有對鬼神無奈的憋屈，又有對天下所謂得道高人的不恥。“難道，就只能這麼幹等著？”

老道有些慚愧，這是既定的事情啊。哪裡能夠隨意更改？

長孫衝有氣無力的拱拱手，就打算告辭。老道卻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公子且慢！”

“老道，何以教我？”長孫沖喜出望外，以為還能有救。“是不是……”

“公子想多了。只是，那李鼎的兒子，老道也去看過。奇怪的是，普天之下，老道不能看破的人少之又少。這李文功，卻偏偏也在其中。問題是，他既不是得道高人，也不是皇帝陛下。憑什麼就看不破？所以，老道建議，若是你有心，不妨栽培此子，十年後，當有分曉。”

長孫衝無可無不可的答應了一聲就走了。

太上皇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