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資訊上落後於人,等待自己的多半是馬失前蹄,死到臨頭猶不自知。
所以在察覺到契丹有細作在大唐境內,並且數量還不少,起到的作用不比青衣衙門差太多時,哪怕是在宋嬌面前,他也表現出了冷峻之色,不惜用這種方式警告青衣衙門。
在上官傾城領軍北征漠南,掀起党項、沙陀兩族滔天巨浪時,大唐境內,同樣有一場規模空前的巨大風暴。在這場風暴中,無數契丹暗裝被查,無數相關人士被殺。
不僅是關中,三百多州都在流血。
就如接天血雲籠罩在大唐上空,下起了瓢潑血雨。
不將國內的契丹細作盡數拔除,李曄無法放心離開長安,去邊境作戰。只是跟以往面對的敵人不同,契丹相對強大了很多——這些年大唐內亂的時候,他們也做足了準備,這才給李曄製造了這樣大的麻煩。
看到宋嬌呈上來的公文,李曄喟然嘆息。
他之前也沒想到,契丹細作對大唐的滲透,竟然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
“朝廷吏治不清,青衣衙門內部保密規則有問題。”
李曄放下公文,對宋嬌說道,“朝廷的事,我自會處理。從即日起,青衣衙門每一個修士的家世,都必須完全保密,哪怕是同袍之間,互相也不得打探。違令者,斬。
“入青衣衙門者,不得將真實身份、實際所在告知家人,家屬不得詢問軍中事務,跟家人見面必須由統領安排,專門選定地點,限制次數,一應書信必須經受檢查。洩露訊息者,斬。
“還有,在軍中給他們安排掩護身份。”
宋嬌點點頭:“我會去做的。”
李曄閉上眼,揉揉眉心。
宋嬌問道:“整頓青衣衙門容易,整頓吏治難。你現在畢竟只是安王,不是皇帝。已經查明出賣朝堂軍機訊息的,都是大臣,多半還是陛下舊人,你要是動了他們,不管有什麼理由,大家和陛下都會認為你想要”
“駕空陛下,謀朝篡位?”李曄搖搖頭,“這件事,我會跟陛下去說。”
宋嬌不再多言。李曄跟李儼的事,無論是誰,都不好多說。
見宋嬌還不走,李曄納罕道:“還有事?”
宋嬌絕無僅有的露出躊躇、沉痛之色,看了李曄好幾眼,目中滿是擔心、關切、同情,提氣了好幾回,才聲音艱澀地徐徐道:“雲州沙陀戰報。”
李曄見宋嬌這副模樣,心裡不由得咯噔一聲。
霎時間,一股濃烈到化不開的悲傷,像是烈火一樣包圍他全身。這一刻,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都在抽搐,是被從胸腔掏出來的那種抽搐。
他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前世在玄武樓自焚時,上官傾城舉刀衝向叛軍的孤獨蒼涼背影,還有她最後留下的那句話,“吾以吾血,為陛下壯行!”
李曄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竟然發不出聲音來,而眼淚竟然已經不受控制,自顧自淌了滿臉。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再屬於自己,因為他無法遏止手腳劇烈的,打擺子一樣的顫抖。
他就像一個純情少年,失去了心愛少女的愛。
宋嬌第一次對李曄單膝跪拜,悲慟道:“落雁口之戰,狼牙軍疲敝之際,被三十萬契丹大軍包圍襲擊,近七萬將士雖浴血奮戰,仍不能擊敗敵軍。
“鏖戰至黃昏時,雖然殺敵超過十萬,但將士已經十不存一最後突圍而出的狼牙軍將士,僅有不到五千之眾。副將趙念慈,戰死,主將上官傾城,重傷昏迷”
李曄抓住扶手,前傾上身,嘎聲問道:“然後如何?”
宋嬌道:“幸賴上官傾城出戰党項時,沒有讓三萬步軍隨軍,而是早早安排他們往雲州進軍。五千狼牙軍精騎突圍後,被契丹尾隨追殺,直到被步軍在山口接應,這才擊退契丹追擊之敵岐王為救上官傾城,也身負重傷。”
李曄一下子像是岸上的魚,又被丟回了水裡,大口喘息不止。
宋嬌低著頭,嗓音輕顫:“此戰,讓天下至銳狼牙軍精騎,幾乎不復存在。六萬餘將士埋骨荒原,趙念慈屍骨無存殿下,上官傾城,敗了。”
李曄緩緩起身,挪步來到門口,抬頭望向飛簷上的皎月,沉默半響。
良久,他喃喃道:“為破解舉世攻唐的危局,狼牙軍已經拼盡全力。這是漠南之殤,也是大唐之殤。孤,與大唐將士、天下百姓,都不會忘記這一戰!”
說到這,李曄突然回頭,對宋嬌嚴令道:“洩露軍機的朝堂重臣,無論是誰,無論身居何職,跟陛下是何等關係,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