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窮山僻壤,也是無盡蠻荒,更是高深原野。
但這裡,也是從蜀中通往南詔的關隘,最險峻的通道,在某種意義上說,甚至是最合適的通道。
在前年,南詔王舜化臣麾下最驍勇善戰的大將舜化貞,就是從這裡帶領南詔五十萬大軍,侵入了蜀中,肆掠州縣,掠奪人口,搶奪財物、糧食,給蜀中帶來了莫大災難。
而現在,王建帶著蜀中三十萬將士,將要從這裡出發南下,去攻打南詔,一雪前年之恥。作為唐人,而且是驍勇善戰的唐人,還是唐人中屈指可數的王,王建有著自己無疑倫比的自尊與自豪。
這種自尊與自豪,讓王建無法容忍被南詔野人冒犯的恥辱!
“殿下,根據青衣衙門探報,南詔王已經召集六十萬大軍,在豆沙關南線完成集結!前鋒大軍兵鋒直逼五尺道,預計三日內就會抵達!”職司軍情的軍使來向王建稟報。
王建臉色低沉,目中卻有昂揚的戰意,低聲喝令:“先鋒三萬步騎,三日之內,務必透過五尺道,在道南安營紮寨,為大軍透過五尺道死戰不退!”
軍使面容肅然,抱拳領命:“卑職領命!”
王建望著熱氣蒸騰的五尺道,神色如鐵。
契丹沒有神使在楚地作亂,李曄卻在長沙停留了不少時日。就跟他之前預計的那樣,馬殷想要造反的事,已經在楚地鬧得人心惶惶,讓百姓深感不安。
眼下的安居樂業來之不易,一旦兵災爆發,誰也部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不能保證自己的子女能否捱過兵禍,所以滿心悲涼與惶恐——這當然有青衣衙門暗中渲染的效果。
於是,在李曄誅殺馬殷,傳首楚地後,百姓對朝廷和安王無不感恩戴德。由此一來,李曄成功收穫了楚地許多百姓氣運,修為再度前進了一大截。
至於嶺南,按照李曄的命令,現如今已經集結二十萬雄兵,準備從側面進攻南詔,呼應王建從蜀中發起的攻勢。
劉隱身為廣州王,卻沒有掛帥出征,只是在廣州督運糧草而已,算是物盡其用了。
南方戰事已經爆發,而且勢力千鈞,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聲勢浩大得緊。
然而,李曄卻沒有在南方多停留的意思,一應事務,都交給了王建統率,自己迅速回了長安。
第十四章 北上
自長安東出,沿黃河北上,經河中府,便至綏州。
定難軍節度使,下轄夏、綏、銀、宥、靜等五州,北連荒漠,長城從轄境穿過,南俯關中,有大片適合放牧的草場。
一支七萬人的精騎大軍,以一人雙馬的配置,僅僅用了二十來日,就從長安疾馳到了綏州南境,行程千餘里。
這支大軍的領兵主將,便是上官傾城。
天方佛曉,旭日未出,上官傾城只領數騎,跟岐王立馬高坡,向北方綏州方向眺望。
“現如今,定難軍節度使為党項人李思諫。
“李思諫,其兄李思恭,又名拓跋思恭,乃北魏拓拔氏後人。党項人,原屬北方遊牧名族,漢朝時,遷居隴右、關中一帶,漸而形成著名的党項皇帝拓跋宏遷都洛陽,大興文教,讓咱們的族人都去學習漢文化,甚至不讓我們用自己的姓氏!他以為這樣我們就能控制漢人,但他錯了!
“党項人勇武善戰,江山是馬上得來的,憑的就是手中刀斧,讓我們去吟詩作賦,讓我們去穿戴廣袖長袍,讓我們失去了血性,我們豈能不衰亡?
“你要記住,大魏之所以建立,靠得是党項人的勇武,大魏之所以滅亡,是因為想把自己變成漢人!”
李彝昌鄭重的點頭:“我記住了!我們要再現拓跋氏的輝煌,就得憑藉手中刀弓!”
李思諫對李彝昌的反應很滿意,“這就是我們這回聯合契丹人的原因。他們也是馬背上的豪傑,只有跟他們為伍,我們才能保持自己的本色!”
到了這個時候,今天的教育便算是成功了,可以結束。
李思諫拍了拍李彝昌的肩膀,“去騎馬吧,拓跋氏的族人必須要善騎射。等你修煉有成,成為党項人的英雄時,我已經聯合契丹攻滅了大唐。到時候,拓跋氏真正的榮耀,還需要你來建立!”
李彝昌聽說可以騎馬,高興的行禮過後,就跑出了帳篷。
李思諫回到自己的書房,站在一副軍事輿圖前,負手細觀。
這裡有党項人即將開展的作戰計劃。
李思諫望著面前的輿圖,眼中閃爍著神聖的光芒,就像是看到了党項人雄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