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寧嬤嬤攙扶著宋老夫人顫顫巍巍地走出來。
眾人俱是一愣。
宋子澈禁不住熱淚盈眶,“祖母!”
杜容芷眼裡也不由升起一絲希冀。
卻聽宋老夫人厲聲道,“不要叫我祖母!”
她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怒道,“我沒有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孫子!”她的目光如刀子般投到杜容芷身上,指著她罵道,“我更沒有這等不守婦道,水性楊花的孫媳!”
杜容芷怔怔看著她,只覺得全身血液都冷了下來。
宋子澈的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無助道,“孫兒,孫兒沒有……”
“四少爺別掩飾了,老太太已經都聽到了。”對上眾人詫異的目光,寧嬤嬤擦了擦眼淚,哽咽道,“老太太方才就清醒了……原是聽說她先時那些糊塗話,叫四少爺跟大少夫人對二少爺生了誤會,想著過來給諸位解釋清楚,卻不料……”她說著眼眶一熱,邊給宋老夫人捋順著後背,邊苦勸道,“老太太可千萬不要動怒,太醫說您這病最是忌生氣傷心的……”又小心翼翼地攙了宋老夫人去上首坐。
老太爺見她神情懨懨,整個人都透著股萎靡的老態,也不由好心勸道,“弟妹切莫跟這糊塗東西生氣,保重身體要緊……”
宋老夫人垂淚道,“老哥哥用不著勸我……養出這麼個不賢不孝,罔顧人倫的孽障……我上對不起宋家的列祖列宗,下對不起老大父子……還說什麼保重不保重的話……只願兩腿一蹬,立時死了倒還乾淨!”
眾人聽了紛紛勸慰,唯宋二老爺跟宋子熙心知宋老夫人乃是含沙射影,指桑罵槐,宋二老爺因先前的事兒嚇得不敢上前,只訕訕地站在一旁,倒是宋子熙神情自若,只狀似難過地輕抿著薄唇。
待眾人又安慰了宋老夫人片刻,才聽她啞著嗓子開口道,“老大統共就這麼三個小子,大哥兒如今……”她聲音一哽,“四哥兒又是個不爭氣的……”她說著,不由輕喚了聲宋子熙的名字。
後者聞言,連忙上前,“祖母,孫兒在。”
宋老夫人幽幽嘆了口氣,含淚握住他的手,“往後這一大家子人,可就交給你了……”她說著,握著宋子熙的手用力扣緊,用僅兩人聽得懂的語氣道,“你可莫忘了當初答應祖母的話——要好生保護他們周全。”
宋子熙眼中飛快閃過一絲異色,鄭重點頭道,“祖母放心,孫兒答應祖母的事情,絕不會失言……”他一頓,哽聲道,“孫兒定會好生操辦大哥的喪事……日後替他在祖母跟父親跟前盡孝,將一雙侄子侄女養育成人,叫九泉之下的大哥可以安息。”
宋老夫人老懷安慰地點了點頭,目光緩緩從面如死灰的杜容芷臉上劃過,用力攥緊袖裡的奇楠佛珠,“至於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她咬緊牙關,“杜氏雖寡廉鮮恥,勾引小叔,然她畢竟陪伴循哥兒多年,又生養了一雙兒女……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宋老夫人用力閉了閉眼,冷聲道,“便叫她住在自己的院子,一輩子為循哥兒吃齋唸佛吧!”
“祖母!”宋子澈不敢置信地驚呼一聲。
唯杜容芷面沉如水,彷彿對於接下來的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一般。
“你給我閉嘴!”宋老夫人只覺心如刀割,狠下心厲喝一聲,“你罔顧人倫,覬覦長嫂……從現在開始,罰你跪一個月祠堂!你若是還想不明白,就不要再出來了!”她說罷看也不再看他們二人,只朝在座的族人們聲音乾澀道,“今日之事,關乎公府名聲,還望你們……”
眾人頓時會意,紛紛道,“老太太放心,今日咱們是為了商議府上大少爺的喪事來的,旁的什麼都沒聽過。”
宋老夫人感激地點了點頭,目光定定地看向宋子熙,“熙哥兒,澈哥兒畢竟是你的親弟弟……”她輕嘆了口氣,問,“祖母今日這般處置,你可信服?”
宋子熙平靜地看著她,眼底不由浮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他垂下眼,畢恭畢敬道,“一切自是全憑祖母做主。”
“好。”宋老夫人微微頷首,朝外頭揚聲道,“來人,給我把大少夫人跟四少爺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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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終人散。
族人們都被宋二老爺請去了花廳吃茶,前一刻還鬧哄哄的屋子,忽然安靜了下來。
宋老夫人耷拉著眼皮,老態龍鍾地坐在椅子上,彷彿整個人一下子就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氣一般。
宋子熙輕輕走上前,溫聲道,“祖母,孫兒扶您老人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