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夫哪裡還敢回話,下意識往後縮了縮,連頭都不敢抬。
宋晉澤見宋子熙這般有恃無恐,更是氣得全身發抖,只咬牙切齒道,“你,你這個逆子……”話沒說完就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咳嗽起來。
小廝見狀連忙上前給他順氣,二老爺也趕緊勸道,“大哥且先息怒……此事,”他目光閃閃爍爍地掃了眼一旁無動於衷的宋子熙,“此事怕是有什麼誤會……”
“人證物證俱在,還會有什麼誤會?!”宋晉澤原本蒼白的臉色因為咳嗽變得通紅,他上氣不接下氣地指著地上跪著的馬婆子,厲聲道,“你,你自己說……是誰指使你在我的藥裡下毒的?!”他竭力拍了拍椅背,怒吼道,“說!”
馬婆子抖如篩糠,一張老臉早叫人扇得如豬頭一般,一邊痛哭流涕一邊拼命磕頭,“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啊……”卻絕口不提先前供認宋子熙是幕後主使之事。
宋晉澤不由氣急,又轉向何大夫,“何均讓,你說!這逆子都是如何脅迫你包庇縱容他謀害親生父親的!”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彷彿隨時都會背過氣去,“只要你說出來,先前的事我全都可以既往不咎!”
何大夫的目光戰戰兢兢地從怒不可遏的宋晉澤轉向旁邊一臉從容的宋子熙,卻正對上後者似笑非笑的眼眸。
何大夫心頭猛地一顫,期期艾艾地嚅了嚅嘴,“學……學生……”
他的聲音終是在宋子熙涼涼的注視下越來越小,最後只心虛地垂下眼,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道,“學生……不明白國公爺的意思……您的病遲遲不見好轉,乃是痛心府上大少爺的緣故,並非,並非是被人下毒……”
宋晉澤佈滿血絲的雙眼幾乎噴出血來,“何均讓!”
“今日之事,委實難為何大夫了。”一直不曾言語的宋子熙忽然發出一聲嘆息,滿臉凝重地打斷宋晉澤的話,“家父自我長兄過世以後,因承受不住喪子之痛,近來總是精神恍惚,甚至出現幻覺……今日不知為何,竟幻想出一出你我合謀害他的鬧劇……”他無奈嘆了口氣,一臉歉意地朝宋二老爺拱了拱手,“倒是叫二叔見笑了……”
宋二老爺簡直如坐針氈,剛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就見宋晉澤目眥盡裂地怒吼一聲,“宋子熙,你這個畜生!”他枯槁的手如鉗子般死死扣住宋二老爺的手腕,幾乎恨不能陷進他的血肉裡,“老二,你別相信這畜生的鬼話!我沒有瘋,是他,是這畜生想要謀害我!”宋晉澤神情焦灼得幾近癲狂,胸口劇烈地起伏,“你去,去把族裡的人都叫來……我要開祠堂,我要把這豬狗不如的畜生逐出家門!”
一旁的宋子熙卻不阻止,只噙著笑,好整以暇地看著宋二老爺。
宋二老爺一臉不忍地看看自己兄長,又望了眼宋子熙,咬咬牙道,“大哥,既然何大夫也說你是悲傷成疾,你就莫要再多想了……有道是‘人死不能復生’,循哥兒要是地下有知,肯定也不願見你變成現在這樣……”
宋晉澤不敢置信地看著宋二老爺,一時間也不知想起了什麼,驀地瞪大眼睛,“你……連你也……”
宋二老爺心虛地別開眼,期期艾艾道,“大哥既然身體不適,就好生休養吧……我那邊還有些事,就先告退了。”說罷就想離開。
宋晉澤卻不肯放開他,用力抓住他的手臂,呼吸急促道,“這畜牲到底許了你什麼好處,連你也要包庇他……”
宋二老爺被他戳中了痛處,臉色登時一變,忙用力甩開宋晉澤的手,不耐道,“我聽不懂大哥在說什麼!我也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大哥可不要再胡言亂語了!”
宋晉澤見此情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即只覺得一口腥甜從嗓子眼兒湧上來,“好好好!你們真真是我的好兄弟,好兒子……”他強壓下嘴裡那股腥味,用力撐住桌子,冷笑出聲,“只是你們也不要高興得太早了——只要我一天不死,這國公府,就還是我在當家!”他說著厲聲吩咐道,“廣平廣福,還不給我把這罔顧人倫,禽獸不如的畜生拿下!”
廣平廣福也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剛要上前去拿宋子熙,卻聽他衝外頭揚聲喚道,“來人!”
就見門外一下子衝進來四五個身材健壯的小廝。
宋子熙指著廣平廣福,冷聲道,“這兩個狗奴才黑心欺主,竟敢趁大老爺病重偷上房的東西,給我把他們拖下去打死!”
幾個小廝倆忙應了聲是,一擁而上地拿汗巾堵住廣平廣福的嘴,兩人連個聲都沒發出來,就被扭了胳膊往外頭去。
宋晉澤眼看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