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從初七開始,全市各個單位都是幹勁十足,打掃衛生,等待領導檢驗。
蘇凡也是加入到了瘋狂打掃衛生的行列,至於準備檢查材料,那是辦公室的工作。
還沒聞到春天的氣息,冬天繼續覆蓋著大地。
初九上午,正在辦公室裡悠閒澆花的環保局黃任貴接到了上級的電話,讓他立刻帶著技術人員去陳橋工業區的雲城鋁廠。
黃任貴的手機險些掉落。
糟了,怎麼跑到那裡去了?
很快的,幾輛車從大門駛出,直奔雲城鋁廠而去。
鋁廠位於雲城市東郊的房山縣陳橋工業區,四年前,市裡將房山縣列為新的工業基地,將市區的一些重汙染企業遷移至房山,雲城鋁廠是第一批遷址的企業,為此還低價獲得了五百畝的新廠區。
可是,鋁廠的汙染嚴重,一度淪為被關停整改的邊緣,不知怎的,鋁廠遷到房山之後,非但沒有整改,反而獲得了支援。
沒想到,黃任貴這一去,竟成了霍漱清就任之後在燃起第一把大火的開始。
領導一行在雲城鋁廠參觀,又去了廠區外圍村莊的老鄉家裡實地視察,瞭解工業區排放汙染物對周圍環境的影響。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主要平面媒體都開始報道這件事,被汙染的農田、農民們拿著乾癟的玉米棒子哭訴,以及對雲城鋁廠處理廢水廢氣的暗訪,一下子將雲城鋁廠當做了典型,甚至開始暗示雲城鋁廠這種重汙染企業為什麼會逃脫環境部門監督的原因。
只是,有心人很快就注意到,關於整件事的報道當中,霍漱清只說過一句話,那就是“嚴查企業的汙染情況”。
知道雲城鋁廠內情的人,到了此時似乎都看出來了端倪,恐怕這次的事件是他展現自己存在感的預演。
霍漱清親自導演的這出大戲,卻害慘了蘇凡。
剛開始,黃任貴以為他不過是走走形式而已,沒想到,接連三天的報道,讓黃任貴坐不住了。
不管他直接和市長談,還是託人打聽,都不知道這次要做到什麼程度。想來想去,只好找蘇凡。不管蘇凡出面有沒有用,起碼也是條通道啊!
當領導跟蘇凡說,讓她去霍總那裡打聽打聽的時候,蘇凡完全不明白要打聽什麼。
沒辦法,黃任貴也覺得自己是到了緊要關頭,這次的事件,完全是監管不力造成的,而他身為領導要負主要責任。
“小蘇啊,你就問霍總,這次的事到底會不會影響到咱們。就問這個。”黃任貴說。
這麼些日子下來,黃任貴發現蘇凡真的是對場面的事一點知覺都沒有,如果換做別的稍微靈氣一點的人,根本不需要他說這麼透。
蘇凡心裡越來越奇怪,為什麼領導總是讓她和霍漱清聯絡?
“小蘇,怎麼了?”黃任貴見她不說話,問。
他心想,這丫頭不會是要拒絕吧,還是說她已經從霍總那裡得到了訊息?
蘇凡低下頭,不語。
“小蘇,這不是為了我一個人,是為了咱們全公司所有的人,你知道嗎,現在的人都以為咱們拿了那些企業的好處……”黃任貴繼續說服她。
真是的,要不是看在你還有點用,我至於這麼低聲下氣嗎?黃任貴心想。
蘇凡本來就是心軟的人,聽領導這麼說,也只好答應了,問道:“那我什麼時候問?”
“儘快,最好今天。”黃任貴忙說。
蘇凡點點頭,就告辭走出了領導辦公室。
怎麼辦,怎麼跟霍總開口啊?她真的從沒,從沒做過這種事!
到了中午,蘇凡看著時間給霍漱清打了電話。
此時,霍漱清正和幾個銀行的行長吃飯,商談上清江新橋專案的資金問題。
自從除夕之夜之後,他和蘇凡就沒有聯絡過。而他也知道,這陣子蘇凡肯定會很忙,看到她的名字,就離開了飯桌。
“是我!”他走到隔壁的一個房間,關上門,對電話那邊的蘇凡說。
蘇凡站在單位院子花園裡的一棵樹下,聽到他的聲音,忙說:“霍總,您好。”
“你好,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他笑了下,問道。
是啊,她要是沒事情怎麼會給他打電話?又不是有什麼特殊關係。
他這麼一說,蘇凡卻覺得根本開不了口。
“什麼事,你說吧。”好一會兒聽不到她的聲音,他已經猜出她是在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