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不明白關天養為什麼要說好,但從他眼裡的恨意卻看出來了,關天養與紅蓮宗的仇怨已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
“阿彌託佛……”白龍實在不想恩怨相報延續下去,就道:“師弟已經西歸極樂,過往恩怨,施主也不必放在心上了!”
關天養冷笑一聲,沒有接白龍的話頭,他只是在心下發誓:宋家的仇,他自己的仇,還有白象的死,所有的債,他終有一天會找紅蓮宗討回來的。
一定會!
“白象大師的遺體現在何處?”
“已在後山塔林火化了。”白龍道:“施主若想祭拜,明日貧僧帶你去便是!”
關天養嗯了一聲,就回閣子去了。
關天養一夜不曾閤眼。他一直在想:為什麼人世間這麼多的殺伐紛爭?是因為利益和貪慾嗎?恐怕不是!
天亮的時候,關天養自己去打了水來洗漱,不但理了頭髮,還將下巴和唇上的短鬚也給颳了,換上了一身簇新的衣服,看上去也算是英武不凡。大慈悲寺上下都沉寂在一種莫名的悲痛之中,誰都沒有給予關天養更多的關注。
後山塔林的入口處有一座殿,名曰‘祖師殿’,裡面供奉著大慈悲寺歷代祖師的牌位。
白龍領著關天養到時,祖師殿前的廣場上白茫茫的一片,坐滿了不知幾千號和尚。個個神情肅穆,雙手合什,緊閉著雙眼,默默地唪誦著經文。
殿內是廣字輩僧眾,他們也在誦經,並沒有因為白龍的到來而起身迎接。
白象的靈位已經擺上去了,白底黑字,顯得異常的刺目。
關天養一撩袍子,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然後就是咚咚咚連叩了九個響頭。
這是叩別師門尊長的禮儀,眾僧皆不明白,關天養這個外人,緣何會對白象行如此之大禮。
“老和尚,你的點撥之恩我會一輩子銘記在心。謝謝你!”關天養直起身來後,望著靈位說完這一番話,又是一頭叩了下去,“我知道,你是為了救我才被罰去後山塔森灑掃。若不是我,你就不會陷入紅蓮宗五大長老的圍攻,也不會為了護住大慈悲寺歷代祖師的遺骨而力戰圓寂。老和尚,我欠你的!”
沒有人接關天養的話頭,都只是怔怔地看著他。
“我也不知道你圓寂前有沒有留下遺憾,若有,你在天有靈就託夢來告訴我,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幫你完成。還有,九星元陽鎖的秘密我也都破解了,雖說很麻煩,但修復他不是難事,這你就放心吧……”說到此處,腦海中陡地浮現出那一夜與白象在月下品茗的場景,音容笑貌宛在,人卻已然作作飛灰,頓時教關天養悲從中來,淚水汩汩滾落。
“阿彌託佛!”廣慧身為方丈,自當答禮,“多謝關施主前來祭奠。白象師伯在天有靈,自當感激不盡!”
關天養輕哼了一聲,冷冷地道:“大和尚,你也不必謝我。白象大師於我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我自該前來祭奠。”
廣慧見關天養神情不善,分明不知就裡,只得訕訕地答了聲是。
關天養又道:“有個問題我一晚上都沒想明白,還請大和尚賜教!”
“施主請說!”
“後山塔林來埋莽貴寺歷代祖師遺骨重地,本該守衛森嚴才是,為何反被紅蓮宗五大長老侵入了?”
“這……”廣慧也不知該從何說起,黯然一合什,“施主切責得是。貧僧身為方丈,顧慮不周,致使白象師伯失陷於魔道之手,力戰圓寂,實在是罪孽深重。廣海師弟,你執掌戒律院,此事該當如何處置,請你來發落!”說著依次取出了鎮寺三寶,放在了靈前供桌之上。
廣海又驚又怒,喝道:“方丈師兄,魔道妖人詭詐百出,豈是你所能顧慮周全的?本寺塔林位置隱秘,從不許外人到來,紅蓮宗長老又是如何知道的?依我看來,此中別有隱情!”
關天養聽出來了,廣海所說的別有隱情是指寺中有內奸。只是大慈悲寺數千僧眾,誰都有可能是內奸,這又該從何查起呢?
廣慧如何不知道所謂的內奸就是紅蓮宗宗主方天戈呢?可此事極為隱秘,白龍、白象也只告訴了他,別的廣字輩僧眾都不知道,他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可白象的死也必須得對寺中弟子有個明確的交待,難不成明著告訴他們:大魔頭方天戈其實就是本寺叛徒麼?顯然不可能的。與其將這樁秘聞鬧得天下皆知,還不如自己承擔了罪責,免得事情越鬧越大,以至不可收拾。本想再爭辯兩句,不想白龍卻開口了,“方丈不必過於自責,白象師弟遭此災厄原也是命數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