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商千里當真是後悔自己利令智昏,莫名其妙地就聽信了那些人的話,上了這條沒有歸路的賊船。
追上李延極後,商千里惶恐地叫道:“宗主……”
李延極停下身來,和顏悅色地道:“商師弟,有什麼事麼?”
商千里想到乾坤庭懲處叛徒的可怕手段,都快要哭了,哀聲道:“宗主,我,我……”
李延極並沒有商千里的狼狽而大為得意,反而溫和地道:“商師弟是在擔心楊座主那邊麼?”
商千里額上才收了大汗又迸了出來,道:“這,是,是……”
李延極嗯了一聲,道:“師弟你這是多慮了。這些年來,你一直兢兢業業,事無鉅細,做得都極好,再者你又不曾洩露過乾坤庭的機密,楊座主又豈會為難?他這一來,必是因為其他的事。你先是換身衣服,調整一下心情,若他要見你,也不必這般慌亂,有我呢!”
商千里聽到這樣的話,心裡當真是說不出的感動,差點就想哭了,長身一揖,道:“宗主,你,你這樣教我……”
李延極輕輕拍了拍商千里的肩膀,安慰道:“做人都有糊塗的時候,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是我重極門的人,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想看到你被乾坤庭當成叛徒懲處的。這於你是滅頂之災,於我重極門何嘗不是顏面大損?”
商千里泣道:“是,是我糊塗了……”
李延極重重地嘆道:“迷途知返尚為未晚。”說完,深深地看了商千里一眼,這才走了。
商千里原來在關天養說出那番話時,心下就已經開始動搖,畢竟他在乾坤庭多年,再清楚這個組織有多大、多可怕不過了,多方權衡之下,他越來越猶豫不定。在楊縱出現後,他的信心徹底被摧垮,再也不敢沿著那條‘光明大道’走下去了。
李延極身為重極門宗主多年,勢力已經根深蒂固,哪是那麼容易就扳倒的?
看著李延極遠去的背影,商千里長嘆一聲,暗道:“他素來仁和,也有容人雅量,我在最緊要關頭反正,想必他以後不會與我為難的。”見張志禮、周鶴章等人快步走了來,他裝作沒有看見,御風去了。
從高朋殿裡出來,關天養看著澄藍的天空,呼吸著清鮮的空氣,心下竟沒由來的感到劫後餘生的輕快和慶幸。
這已經是第幾次有這樣的感覺了?
關天養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這一刻,他突然無比強烈地盼望自己能夠強大起來,像樓子方那樣,無視天下英雄,能夠主宰自己的命運,那該有多好?
看著眾修行者都陸續朝後院而去,而他卻不知道該走向哪裡,心下一陣茫然。
“天養,三師叔叫你進去!”
關天養迴轉身來,看著的是關卿雲那溫柔而關切的目光,心下頓時湧起想哭的衝動。
關卿雲拉起他的手,柔聲道:“好了,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事情總會慢慢過去的,不要多想了。好嗎?”
關天養點了點頭道:“是,一切總會過去的。”又笑了起來。
高朋殿裡只剩下杜友逢一人,關卿雲也留在了殿外。
杜友逢看著關天養,問道:“想什麼呢?”
關天養笑道:“在想我怎地還沒有死?”
杜友逢臉色緊繃,“你就那麼怕死麼?”
關天養忍不住反問道:“換作是你,你就不怕麼?”
杜友逢突地笑了,道:“先前你那麼兇,我以為你不怕呢!”
“我有時候很會演戲的!”
“我看出來了!”杜友逢吁了口氣,指著旁邊的椅子道:“坐吧。這事不可能就這樣完結了,你有什麼打算?”神情又沉了下來,如山般重。
關天養卻是滿臉的不在乎,“看眼下這情形,容得我有什麼打算麼?”說著,又禁不住苦笑了起來,“為什麼我就沒有樓子方那樣的遭遇呢?若是有,我真會忍不住將他們全殺了,再殺下千陽山……”
“想像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杜友逢的這番感慨讓關天養覺得是有把刀子捅進了心裡,說不出的難受,怔怔了出了半晌的神,才道:“是呀,殘酷得讓人……讓人難以忍受!”
“所以呢,在你沒有樓子方的實力之前,還是想些實際的吧!”
“實際的?”
“就是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刁難。你已經看出來了,他們明擺著就是欺負你實力弱小,事實上你確實鬥他們不過。若是硬來,對你沒有好處的!”
關天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