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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部分

符太心想,長寧描述的,乃生於深宮、活於深宮的貴女情懷。她們註定了被宮娥、侍臣、禁衛重重環繞,罕能接觸宮外的男性,縱有,對方必誠惶誠恐,不敢稍有逾越,令她們沒法享有尋常情事。放蕩如安樂,亦只能與能接近她的男人私通。公主的婚姻,全為政治交易,不論個人好惡,禁忌鎖心,能不寂寞?當宮內出現像醜神醫王庭經般特立獨行,連韋后也不賣賬的人物,不惹起宮內群雌的好奇心才怪。不過,以長寧的地位,只可憑打聽回來的加上想象,以滿足芳心內的好奇。沒法像與韋后比她更親近的安樂,有近水樓臺的方便。可是,當安樂亦碰壁而回,怎到長寧不動心。

她為何不裝病以償一見王庭經的心願?

依符太猜測,她該剋制著心內的衝動,怕情不自禁。

若眼前正發生的,是談情說愛,確別開生面,令符太有未之曾有的刺激,香豔旖旎。

長寧喜意盈面的道:“對大人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人言人殊,較相同的,是大人生具奇相奇氣,說話吞吞吐吐的,似不善辭令,殊不知只是騙人的幌子,詞鋒既凌厲又趣怪,令人如沐春風。走起路來瀟灑飄逸,仿若神人。”

符太心忖自己是被大混蛋那死色鬼所累,扮醜神醫仍不忘發揮醜的魅力,好勾引女人,他的作孽由自己全面繼承,仿如宿世之孽。

尷尬道:“大公主勿再說鄙人了,鄙人會臉紅的。”

長寧俯前少許,審視他的醜臉,道:“大人從來不臉紅。”

符太暗吃一驚,佯裝打量窗外景色,道:“樂琴軒是在福聚樓那一方嗎?”

若然如此,馬車是兜遠路去。

天已黑齊,家家戶戶亮著燈火。

長寧嗔道:“早說過不準太醫問。”

符太舉手作投降狀。

長寧破嗔為笑,道:“到再次聞得大人的音訊,是父皇登基後的事。這回令人啼笑皆非,醫術如神的王庭經,竟身罹怪疾,能醫不自醫。噢!笑死長寧哩!”

符太苦笑無語。

長寧笑罷,現出回憶的神情,神態嬌憨,道:“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下,長寧終於巧遇神醫,想象中的,原來可以和現實這般的不同。神醫很棒呵!”

符太無言以對。

長寧白他一眼,似怪他到這刻仍沒有行動,柔聲道:“今晚長寧要太醫大人為人家治病。”

符太大吃一驚時,馬車抵達目的地。

※※※

龍鷹幾肯定是夜符小子沒和長寧偷情,否則他不會費這麼多筆墨,描寫這段漫長的車程,作賊心虛也。

當馬車駛出金花落的一刻,於長寧公主而言,等於幻想和現實結合。以往長期積聚下來,從不著意到著意,從暗裡留神到為醜神醫動心,由旁觀者變為當事人,芳心內的幽思、憧憬、焦慮和渴望,得以實現。

聽著高貴的公主,將心內衷情娓娓道來,符太無疑大感震撼難忘,故不論過了多少天,書之於錄仍能寫得淋漓盡致,以之與自己分享,皆因龍鷹非為“外人”,而是長寧愛上的部分。想想也可令他顛倒迷醉。

假若符太略去這段車程,龍鷹永遠不曉得與長寧間有這麼的一段情緣。

陽光斜照下,金花落仿如凡塵裡的淨土,偶有聲音從內堂傳來,使他猜到小敏兒正為他準備晚膳,只不知符太能否及時趕回來陪自己。

今趟是由朝讀到晚,其樂無窮。

更精采的,在《實錄》等待著他。

一向不愛敷衍應酬的符小子,今次須展盡渾身解數,說一臺精采的說書,確教人期待。

下一刻,心神返回《實錄》去。

※※※

縱然心裡早有準備,到親臨霜蕎的華宅,身歷其境,方知民間宅第可以如此兼具華麗和秀逸,雅集如此熱鬧,卻又不予人擠迫的感覺。

樂琴軒位處永安渠西岸岸濱,北靠西京北城牆,牆外是皇室的禁苑。

以位置論,罕有獨特。

大江聯經營此宅,所費不菲。

撐起如大江聯般的龐大組織,在在需財,少個子兒也不行。雖然,臺勒虛雲將大批戰船賣予江舟隆,得到一筆可觀的現金供其運轉,然而經過這麼一段時日,恐怕所餘無幾。

現在大江聯唯一的收入來源,惟只香霸的青樓賭坊業務,或販賣人口之所得,支援著大江聯的龐大開支。

循這個方向看,更不明白臺勒虛雲花錢建此豪園華宅,只是這塊地,肯定是驚人的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