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能明白,複雜微妙至沒法形容的訊息,領他入廳去。
無瑕該是以此親暱的舉動,平息不讓他親嘴的怨懟,豈知龍鷹心內不知多麼感激她,等於以“玉心”的至陰至柔,於他給快拋下馬背的當兒,來個“當頭棒喝”,重新坐穩,未致墜馬人亡。
無瑕著他坐下,自己則坐到几子另一邊的椅子,道:“古怪!不是不想和範當家親熱,可是總感到若被你親了,會很不妥當,範當家要做狂蜂浪蝶嗎?”
這場被無瑕“玉心”惹起的魔種風暴,來如急雷激電,去似雪消雨散,餘韻無窮,至此刻仍感受著魔種的狂野和震撼,等於在苦無前路下,予絕對黑暗裡,看到未出現過的出口一點光明。
心裡再一次感激無暇。
微笑道:“大姊害怕哩!”
無瑕垂下螓首,輕柔的道:“無瑕永遠不害怕範當家,害怕的是自己。”
龍鷹心中湧起憐意,道:“大姊是否有些心事,始終瞞著小弟,亦不打算告訴我?”
無瑕思索道:“為何人家總感到範當家似很清楚人家的事?這種瞭解,本不該出現在範當家身上,可是範當家卻每在不經意間自然流露。”
龍鷹清楚自己和無瑕敵對的狀態,絕不因雙方間隨時日滋長的情意有任何改變,這樣的對話,於龍鷹有害無利,故不可以感情用事。
每當陷於感情的桎梏,龍鷹都藉婠婠和女帝的關係,警醒自己師門使命於無暇的決定性,雖然痛苦,卻不容忽視。
岔開道:“請大姊代通知小可汗,他猜得到,確是符太乾的。”
此著連消帶打,轉移無瑕心神,同時帶起無瑕對昨夜聽回來的話的回憶,清楚自己說的是老實話。
龍鷹感應到她一陣子的精神波動,旋即明白過來,並首次間接證實符太於柔夫人的功行圓滿。
無瑕僅曉得柔夫人方面的情況,清楚柔夫人失身於符太,然其玉女之心絲毫無損,還以為她成功藉符太回覆舊觀,玉心無損,或尤有進益。既然如此,符太多少受到損害,甚或功力劇減。
可是,符太既力能宰殺參師禪,在在展現他的“血手”有進無退,沒被柔夫人的媚術採陽補陰,損人利己。
本來的情場戰場,因席遙授符太“合籍雙修”之術,變為兩家便宜兩家著,歡喜收場。至於符小子和柔夫人目前是怎樣的關係,得等待符太透露了。
無瑕有點心不在焉地問道:“範當家何時走?”
龍鷹道:“你答應不在船上等小弟,小弟方敢告訴大姊。”
無瑕嗔道:“你這麼討厭人家?”
龍鷹嘆道:“若大姊答應隨範某人返鄉祭祖,現在小弟立即抱大姊登船。”
無瑕沉默下去,好半晌後,輕輕道:“人家也很懷念在成都與範當家共度的時光,明白嗎?”
龍鷹搖頭道:“我並不明白。”
無瑕現出悽然無奈的神色,柔情似水的輕輕道:“自懂人事以來,無瑕清楚走在一條與常人不同的路上,與世人歌頌的安居樂業、相夫教子絕緣,更沒法走回頭路,故不論人家對你的眷戀有多深,大概不會下嫁範輕舟。範當家又如何?無瑕始終沒法明白你,直至今天,仍不明白你為何肯為清仁守秘密,還把他推上大統領之位。他不是你最顧忌的人嗎?”
龍鷹苦笑道:“我並不是漢人,也不自視為突厥人,隨命運的波浪起伏浮沉,但又不肯認命,很多時,我也不瞭解自己。支援河間王或許是因為你,又或為對付田上淵。河間王將來是敵是友,尚屬未知之數,但田上淵肯定是勢不兩立的死敵。故此,如大姊從一個更廣闊的位置看待我的行為,會得出不同的結論。只恨人的看法,不論如何精明睿智,仍有侷限,更精確的說法,該是身不由己。”
接著起立告辭。
無瑕隨他俏立,移入他懷裡,獻上熱烈的香唇。
第十六章 大戰當前
離開無暇香居,龍鷹朝碼頭舉步,思潮起伏,百感交集。
造化弄人,從一開始,上天便把他和無暇置於對立的位置,情況從沒改變過,故此無暇一直在自己身上尋找答案,而不論她對龍鷹的愛有多深,多真,始終難左右她對師門使命的決心。她唯一可辦到的,是讓情如姊妹的湘夫人。柔夫人脫出這個爭天下的泥沼。
現時西京的形式,由暗轉明,李隆基亦昂首闊步的登場,從隱而現,加入各方勢力的傾軋角力裡,任重道遠,可走到哪裡去,誰都難以測度,唯一可告慰的,是李隆基比之他們任何一人更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