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頓,續下去道:“他多次問起我,誰人提議將他從東北調到西疆來。他在東北生活萬分寫意,卻非他想過的生活,故希望曉得他該感恩的提拔者。”
龍鷹記起在洛陽舊皇宮內苑見到的莽布支,雖然像奚王李智機般貪花好酒,但只是得歡愉時且歡愉,實質乃徹頭徹尾不畏死的沙場猛將,要他過無風無浪的日子,等於把他投閒置散,要了他半條人命。
與橫空牧野在青海湖西的一席話後,令他對政治作出深思。莽布支正是政治形勢的受害者,因龍鷹應橫空牧野的請求,將他調離最該緊守的崗位,龍鷹其時沒有任何感覺,莽布支於他只是個名字,現在方曉得自己做了什麼事。
唉!自己確非玩政治的人,沒有那種狠心。
問道:“你如何答他?”
王昱道:“直接向表妹提議的人是我,但卻是鷹爺你往南詔去前特別提醒我。他沒說話,但我看出他對你非常感激。”
龍鷹心呼慚愧,這叫敗也是他,成也是他,一筆糊塗帳。人生的恩怨從來如是,難有清晰界線。
王昱的聲音傳入耳內,道:“現在我和莽布支關係空前良好,可以幫他的,我全力的支援他,使他無後顧之憂。吐蕃贊普最害怕的,是我方派出大軍,由莽布支做主帥,憑莽布支對吐蕃的熟悉,非是沒有攻入邏些城的機會。鷹爺可考慮這個可能性嗎?”
龍鷹心裡一寒,從沉思裡驚醒過來,道:“想都不要想,莽布支和他的子弟兵當然沒問題,但大部分兵員肯定水土不服,何況中土剛開始見點勢頭,節外生枝,非明智之舉。有西京來的訊息嗎?”
王昱道:“直接的沒有,間接的卻有件大事情,就是陸石夫給調往揚州當總管,代替了宗晉卿。”
龍鷹失聲道:“什麼?”
王昱問道:“此事究竟代表武三思得勢,還是失勢?”
龍鷹沉吟片刻,道:“不是得勢或失勢的問題,而是得策或失策。依道理,宗楚客絕不願失去對揚州的控制權,那將變成揚州,洛陽兩大南北重鎮,均落入武三思之手。可是,現時此狀況已成事實,唯一可解釋的,是宗楚客故意向武三思讓步,謀的是更大的回報。我的娘!武三思危矣!唯一可慶幸的,是陸大哥遠離險境。”王昱色變道:“沒這般嚴重吧!”
龍鷹嘆道:“有那麼嚴重,便那麼嚴重。非我危言聳聽,宗楚客加上田上淵,何事不敢為,但請放心,暫時尚未殃及上官大家。”
王昱像記起什麼事般,道:“差些兒忘記告訴鷹爺,要發生的事,終於發生了。”
龍鷹摸不著頭腦,訝道:“究為何事?”
王昱道:“還不是有關五王的收場。”
龍鷹一震道:“全死了?”
王昱道:“最有福氣的是張柬之和崔玄曄,是氣死的,其他三人死得很慘,很淒涼。”
龍鷹雙目殺機大盛,沉聲道:“誰下的手?”
王昱道:“是宗晉卿和周利用。”
龍鷹好片晌仍沒法說話,深吸一口氣,道:“告訴我詳情。”
第二章 技術所在
龍鷹直至登上往金沙江的船,仍沒法釋懷。
五王的不得好死,意料之中,拖了這麼長的時間,皆因不論武三思,宗楚客如何誣毀陷害,李顯始終不允誅家滅族的極刑,只肯將張柬之,崔玄障,桓彥範,敬暉和袁恕己等五王一眨再眨。
武,宗兩人遂惡向膽邊生,矇蔽夜夜笙歌的李顯還不容易,遂指示在揚州的宗晉卿和周利用,私下對貶謫嶺南,無依無靠的五王下毒手。
坦白說,雙方處於敵對立場,周利用奉命行事,恨之是一回事,依江湖規矩,很難數週利用的不是,只可說其為虎作倀。然而,從王昱處得悉實情後,龍鷹立誓不放過他,因其手段太過殘忍。
在江湖上,若非因私怨殺人,怎都該給對方一個痛快,周利用卻違背江湖道義,不知是本性殘暴不仁,還是因要討好主子,用了極端殘酷的手段。
桓彥範是給他用亂杖活生生毆斃,敬暉則被剮而殺之。最不堪的是袁恕己,周利用知他沉迷神仙之術,平時好服用丹藥,逼其飮用野葛汁。此汁提煉自一含劇毒的山草,而袁恕己竟連飮三碗而不死,至指甲脫落,倒地呻吟時,才使人亂棍打死。
嶺南是竹花幫管不到的地域,反之,宗晉卿和周利用與在嶺南日漸得勢的符君侯暗中勾結,可在區內橫行無忌,為所欲為。
如五王是在揚州,巴蜀或江南,只要不是李顯下令殺人,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