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仗之艱難,尤過校場之戰,近乎不可能。徒逞勇力,任龍鷹如何強悍,可捱多少個照面?然而不利的條件雖遠過校場之戰,有利他的條件亦俯拾即是,最清楚分明的就是敵人的戰力、士氣,均受沉重打擊。可肯定的,默啜一方處於戰場中央位置的所有人等,到此刻仍不明白這場聽所未聽的“沙爆”是如何來的,於實質的創傷外,還加上精神上對未知事物的恐懼,於深信鬼神而不疑的突厥族,影響力不可忽視。
另一有利的條件,且是關鍵性的,就是將沙丘化為碎沙送上天上後,落下來形成凹凸不平的沙面,比之校場的積雪,更具擾敵、亂敵、傷敵的威力,絕對地對寡的一方有利,特別是龍鷹這個最擅運用地利的魔門邪帝。
所以這是一場環境之戰,目標在牽制敵人,讓荒原舞等三人逃至敵人難在短程內趕上的位置,成功逃脫。
尚未離地,他的思感早以波動的方式,鎖緊參骨的波動,當快在空中錯身而過,參骨欲凌空滾轉的一刻,體內真氣轉換,立即觸動龍鷹撒往他的感應網,使龍鷹能分毫不差的拿捏時間。
參骨一刀斬至,龍鷹反手祭出掛背的荒月弓,揮打對手,後發先至,從上而下,不是格刀,而是恃著荒月弓比誅神刀長上半尺的優勢,砍往參骨握刀的手腕。
參骨戰鬥經驗豐富,遇慣大風大浪,卻從未想過有人蠢得將遠端射器的長弓,用來作埋身搏擊的武器,偏在這刻遇上,心裡毫無準備。若在平地,進退自如,應付之法任他選擇,但雙方均在無處著力的虛空,應付手法有限,就是擋格或不擋格。如刀勢不變,勢於刀及對方之前,被龍鷹重擊手腕,那時連能否仍握得住誅神刀,尚是疑問。
龍鷹正是要營造出參骨沒得選擇的形勢,這麼一招收拾他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令他沒法成為阻止他對默啜施計的攔路虎,又一時間難以插手破壞,已達目的。
參骨冷喝一聲,從橫斬改直挑,迎向從上方閃電落下荒月弓的彎背。
參骨在此等情況下,盡演橫行塞外大邪人的功架,刀勢非但沒減弱,還借勢增強,從稍有保留,變得毫不保留,不求後續變化,但望一刀挑斷龍鷹的荒月弓,至不濟亦將龍鷹震離直通默啜的空中捷徑。
默啜一方的人,受沙塵障目,距離又在六十多步外,見到的是兩道人影以高速在半空相遇,刀光打閃,接著就是參骨悶哼一聲,慘被龍鷹來個凌空擊落,重重墜下。
參骨這個大虧吃得冤枉,非戰之罪,是中了龍鷹的計。
原來眼看誅神刀挑中荒月弓的當兒,龍鷹反著的手,改為平手,本以弓背先行,變成擊中誅神刀時是弓弦的一邊,不但令參骨再沒法變招的一刀用錯力度,且時間上差上一點點。高手相爭,豈容半分誤差。
參骨尚未掌握,而掌握了仍難明白的,是龍鷹以弓弦制敵,暗藏玄虛。
以荒月弓論,本身已是剛中帶柔之物,充盈彈性。弓弦更是柔中之柔,恰可補龍鷹此刻的不足。
不論龍鷹應付拓跋斛羅,或箭傷鳥妖,用的始終是魔種之氣,“至陽無極”;構成其整體的另一部分“至陰無極”,仍處蟄伏階段,沒法伴之作戰。可是!當正大剛猛的魔氣,用於剛中帶柔、柔裡含剛的荒月弓上,魔氣隨物轉化,以致剛入駐弓弦的陰柔,成為參骨造夢未想過的奇器。
誅神刀於刀勢未去盡的要命時刻,給弓弦揮打個正著,其力道似鞭非鞭,已難受得要命,豈料刀、弦相觸的剎那,弓弦竟急彈兩下,下下椎心,彈得參骨血氣翻騰、眼冒金星,重重朝下方直墜。
參骨撞往沙面後,再滑前三、四尺,方止得住跌勢,揚起一蓬塵土時,龍鷹勢子不變的,飛臨默啜前方兩丈許處。
默噪怎想得到自己最有資格的護駕者,一個照面竟被凌空擊落,此時不由後悔有點走得太前,也顯示其為龍鷹的威勢所懾。
平時,默啜肯定不會因單獨面對龍鷹生出絲毫畏怯,不過正值“沙爆”的突變之後,眼前一切尚未恢復正常,猶有餘悸之時,忽然變得與龍鷹面對面,大有為其所乘的恐懼,心膽壯如默啜,亦不由收止腳步,以靜制動。
假若默啜奮不顧身的衝空而起,迎頭痛擊大敵,將變成由他獨力纏死龍鷹,龍鷹將弄巧反拙,陷入苦戰之局。
一去一回,相差的就是生死成敗之別。
由此亦可見,“沙爆”對敵人心志和戰意上的龐大影響力。
龍鷹心叫僥倖,筆直釘往沙面,落在默啜前方丈半的位置。
默啜一組十二人,鳥妖受傷、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