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骨的洩秘,觸動了龍鷹的想象力。
龍鷹問道:“欽沒晨日還有何本錢?”
參骨道:“他最大的本錢,在其對吐蕃仍有很大的影響力,與貴國的宗楚客,更是互相勾結,亦因著鳥妖的關係,得到默啜的支援。當然!他本身在西域根基深厚,現已成了當地最大的鹽梟,藉此勢力不住膨脹擴充套件,將原本在西域和從高原逃下來的手下,組成龐大的販賣私鹽集團,活躍於中土西陲和邊塞之地,在宗楚客的包庇下,已成一股不可輕視的力量。”
參骨瞥一眼月亮的位置,道:“時間無多,除非鷹爺放棄殺田上淵的機會,否則我實難盡述。我現時說出來的,是個人的猜測,但該離事實不遠。”
稍頓續道:“鷹爺曉得鳥妖有個女人嗎?此女生得頗為妖豔。”
龍鷹聽得精神一振,點頭表示知道。
參骨道:“我們稱她為侯夫人,於鳥妖隨大汗起程前的三個月離開,我們猜她該是到涼州去。”
略一沉吟,似在重整記憶,道:“涼州位於賀蘭山之西、祁連山之北,是欽沒晨日一個重要據點。勿小覷此女,她乃唯一得鳥妖馴鷹之技真傳者,曾奉鳥妖之命為欽沒晨日訓練傳信的靈鴿,與欽沒晨日關係密切。”
龍鷹訝道:“你們指的是誰?憑什麼猜到她是到涼州去?”
參骨道:“‘我們’指的是莫哥和本人,侯夫人有靈鷹隨身,跟縱她而能不被發覺,在莫哥手下中唯我有可能辦得到,莫哥只得派我去。莫哥並不信任鳥妖,一直對他暗裡留神。”
龍鷹不得不感激參骨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解開了他多方面的疑團。
無瑕的操鷹之技,是從侯夫人處得來的。兩女自小認識,即使侯夫人沒傳她馴鷹秘法,大可為無瑕訓練一頭靈鷹,供無瑕使用,並不存在洩鳥妖之秘的問題。
“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若非從參骨處得悉情況,呆在這裡等鳥妖來,勢失諸交臂。
鳥妖厲害之極,深悉己身情況,處處留後著。毛烏素沙丘之戰無功而回,他本人為龍鷹重創,令他再不看好默啜,一方面萌生退意,將錯就錯,扮出比真正傷勢嚴重多了的內傷,難隨默啜的主力大軍全速趕路,伺機脫身。另一方面寫下揭露龍鷹秘密的密函,透過心擁妄念的莫哥,交入田上淵之手。以田上淵的精明,得知龍鷹遠征大漠的原班人馬,再加上個宇文朔,若仍猜不到範輕舟就是龍鷹,那個人就不是田上淵。
鳥妖熟悉龍鷹、博真和符太,大家是山南驛的舊識,乃突厥諸將裡認識鷹旅最深的人,忽然對方多出個能與龍鷹、符太並駕齊驅的漢族高手,肯定於密函內特別著墨,田上淵猜到是宇文朔,等於猜到範輕舟為龍鷹,那時龍鷹的“長久之計”,不泡湯才怪。
忽然間,戰爭的重心,從後套的戰場,轉移往鳥妖的身上,如不能在鳥妖抵達涼州前,截殺鳥妖,斬下默啜的首級仍於事無補。
參骨的聲音在耳鼓內震盪著,道:“有三個原因,令我肯定侯夫人刻下身在涼州。首先,我跟蹤了她三天,她採的是到涼州去的路線,當然可以是惑敵的手段,可是,那時她並沒有防範的必要。”
“其次,是鳥妖受傷後,三頭獵鷹,只有兩頭隨他返回無定河。在我留心下,目擊獵鷹中途飛離,朝賀蘭山的方向去。”
龍鷹訝道:“老兄似一直在懷疑鳥妖,對嗎?”
參骨沉聲道:“因欽沒而認識鳥妖,正也是欽沒提醒我對此人須永遠保持戒心,不過鳥妖是個很有手腕的人,懂籠絡,令我對他的防範隨時間鬆懈下來。”
又道:“當日他被鷹爺射傷後,我檢視過他的傷勢,還助他行氣。別人不曉得,但我這個作為他親密的合作伙伴,卻曉得他有一套療傷奇技,不論多麼嚴重的內傷,只要不是致命的,均可迅快復元。故此,過了一天後,他的內傷竟全無起色,我對他的戒心又回來了。”
龍鷹問道:“老兄和欽沒又是怎樣的關係?”
參骨道:“我是他重金禮聘的刺客,專為他行刺政敵,酬勞當然不缺美女。欽沒是個天性涼薄的人,為了自己,什麼人都可犧牲。”
龍鷹心忖欽沒晨日之所以能在南詔脫身,多少與他這種自私自利的性格有關。換過是自己,絕不獨善其身。
參骨道:“第三個,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獵鷹不懂飛往沒去過的地方,所以侯夫人若要與鳥妖保持聯絡,必須在一個獵鷹經常往還之地,這個地方就是涼州,也是侯夫人可找到最接近戰場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