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鷹不用掀簾探頭去看,已知陷進禁衛軍的重圍內。聽呼吸,清楚非是一般守門的羽林軍,而是羽林軍裡的好手和精銳,人數在二百人間,再加三、四個高手,確有足夠同時殺死兩人的實力。
符太喝道:“小方到我窗邊來。”
到此刻,龍鷹尚未猜到符太如何應付眼前場面。聽他剛才口氣,西京仍未從變亂的動盪回覆過來,且權力暫時落入韋后和宗楚客之手,不到李顯話事。這樣的情況不可能持久,只能是韋、宗趁火打劫的一時權宜之計。
於韋后來說,是趁機大量安插族人,佔據因隨李多祚及其追隨者的死亡和被處決後,騰空出來的軍權軍職。
對宗楚客而言,則是在隻手遮天的情況下,滅掉殺諸武等人的證據和痕跡,令知情者不敢說半句話,投訴無門。
李顯正處於絕對的劣勢。
在這樣的情況下,任符小子如何得寵,也隨李顯處於下風。
尤有甚者,是龍鷹看穿眼前遇上的,非止刁難般簡單,而是宗楚客、田上淵精心佈局,借蠢人之手殺他的“範輕舟”,最理想是將王庭經也拖落此蹚渾水裡去。此為“快刀斬亂麻”,造成既定事實,因牽涉到韋氏子弟,李顯徒呼奈何。
“範輕舟”在大運河“揚楚直道”,大破北幫封河艦隊,令宗楚客和田上淵大感一天不除此人,睡難安寢。知“範輕舟”早晚到西京來,故意日間在通往皇宮和興慶宮之路加強攔路關卡,晚上則宵禁,將戒嚴令延長,為的就是狩獵龍鷹的“範輕舟”。
聰明人出口,笨人出手。
宗楚客今早忽見符太匆匆坐馬車出宮,還不知他去接人?來個順水推舟,知會與“範輕舟”結下樑子的韋族子弟,授之以“逼虎跳牆”之計,打正旗號攔路搜車,試問以“玩命郎”範輕舟的為人,怎肯落入韋氏子弟手上,若起衝突,羽林軍一哄而上,將“範輕舟”殺於亂刀之下。
“王庭經”反抗嗎?順手幹掉,一了百了。
要怪,就怪到韋氏子弟身上,不論後果有多嚴重,宗楚客和田上淵仍可置身事外。
此計既毒且絕,惟宗楚客可想出來。
小方來到窗邊。
他比高力士矮上大半個頭,以身材論,不算矮小,肩膀寬寬的,不覺有一般太監的陰陽怪氣,反予人敦實之感,膚色黝黑,五官端正,眼目精靈,二十一、二歲的年紀,尤難得的,在眼前的形勢裡,表現輕鬆,不慌不忙。
符太探手懷裡,不知在掏什麼東西,邊向龍鷹傳音道:“外面是你的老相好駙馬爺韋捷,他以為能陷老子,卻是老子佈局陷他。”
不用他說,龍鷹透簾看到,六、七個身穿羽林軍將領服飾的大漢,出現在小方背後十多步處,朝馬車走過來。
領頭的,是韋捷。
龍鷹剩知他尚未坐上李多祚右羽林大將軍之位,但現時看樣子,一副羽林軍頭子的派勢,大可能暫代大統領之職,無怪符小子說此位子乃韋捷囊中之物。
一番轉折後,韋捷從無緣問鼎禁軍大統領之位,到現在似非他莫屬般,西京人事上的轉變,令人感嘆。
唉!
李多作走了!
他首次入洛陽宮,是由他帶路,回想當年,怎猜到他得此下場。
符太將掏出來的東西,從簾下遞給小方。
車廂內暗外明,從車內看外面,清晰分明;從外看進來,視線為簾幕所隔。
小方接過後,轉身,朝韋捷一方舉起符太給他卷冊似的東西,張開,唱喏道:“太醫王庭經,奉皇上手諭,迎接貴客返……”
“啪!”
韋捷不看小方半眼的一巴掌刮過去,打得小方連人帶聖諭跌倒,消失在龍、符兩人視線之外。
韋捷氣焰熏天的看著墜跌地上的小方,獰笑道:“你們的高大見到本駙馬爺,亦要弓背哈腰,你算什麼,竟敢祭皇上的諭令來恫嚇。現在乃非常時期,軍令為先,其他一切均要讓路。皇上怎知外面發生的事,全是受爾等小人唆擺,該告你們一狀的是我。”
符太毫不動氣,輕鬆自若的觀賞韋捷在簾外發狂發瘋。
龍鷹卻目瞪口呆。
韋捷的張狂,到了匪夷所思之境,但非無跡可尋,其時在西京,他便完全無視當時的形勢,來尋“範輕舟”晦氣。
韋氏子弟的質素,遠在武氏子弟之下,不明白他們權力的來源,非是韋后,而是李顯。
當然,眼前之況,亦為李顯一手促成。
韋捷身後五人,現出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