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太道:“去幹什麼?”
宮內,怕只有符太敢用這樣的語調、口氣,問禁中御衛頭子韋后離宮的原因,因豈到任何人質問,唯一有資格問的李顯,又悶聲不響。
宇文破不以為意,苦笑道:“該是去探訪公主們吧!”
符太始知犯忌,當然不放在心上,是“人到無求品自高”的道理。岔往別處道:“皇上怎曉得的?”
宇文破道:“是末將稟知的。”
稍頓,現出傷感神色,道:“末將見公公連續三天沒有離開大宮監府,想去見公公又被拒於門外,只好找榮公公說話。”
符太心忖,有好一陣子沒見過榮公公。
在東宮內還好一點,若是在宮城,一宮之內的兩個人,整輩子沒碰過一次,毫不稀奇。宇文破續道:“榮公公不住搖頭嗟嘆,又指湯公公責令他不可以說出來,末將還不明白嗎?立即飛報皇上。”
符太心裡奇怪,對榮公公,他比宇文破熟悉至不可以裡計的分別,以榮公公的為人,若一意為湯公公守密,怎會這般的明著暗示?
兩人走上門階,踏進府門。
一說曹操,曹操便到。
榮公公迎上來,像宇文破從高力士手上接收他般,今次由宇文破手上接收醜神醫。
宇文破隨兩人多走兩步,停在主堂後門的位置。
以前仍是太子之時,因曾被“兩大老妖”行刺,故做足保安工夫,現時登位成九五之尊,護衛的規格連跳數級,行刺他變得絕無可能,除非刺客如符太的醜神醫般,是李顯信任者。
步入通往後院的繞園半廊,十步一衛,個個太陽穴鼓起,精滿神足,無一庸手。
榮公公在他耳邊道:“公公臥病內室。皇上在和公公說話。”
又道:“公公近來和娘娘不大咬弦,不過娘娘一向行之有效的招數,嘿!就是搬弄是非,用在公公身上完全失效,皇上還因娘娘說公公的不是,大發脾氣,駭得娘娘再不敢亂說公公的壞話。”
符太心忖在這方面,李顯確有本心和良知。
一邊是夫妻情重的韋后,另一邊是自幼相依的湯公公,重感情、憑喜惡的李顯,在此等情況下,表現出人性光輝的一面。
榮公公領他進入內堂的範圍,這裡沒有御衛,方便說話,他卻不敢輕疏,傳音道:“太少可向皇上拍胸保證,可治癒公公。”
符太愕然瞧他。
榮公公道:“他確是病了,不過卻非皇上目睹的那般嚴重,是將病就病,一石三鳥。”宮內確沒半個人是簡單的。
湯公公竟是詐病。用“詐病”來形容不夠精確,該是詐作快病死了,針對的是湯公公心中的昏庸之主。
符太訝道:“三鳥?”
榮公公抓著他手臂,從內堂側門走出去,又見御衛。
榮公公沒再說話,領他朝湯公公臥病的內室走過去。
室內隱隱傳來湯公公低沉撕啞、若斷若續的聲音,以符太之能,仍聽不到他說什麼,怕要龍鷹那混蛋才聽得到。
想到這裡,符太猛然記起高力士說過的一句話,掌握到一石三鳥其中的一鳥。
第十六章 一個聲音
符太踏入東宮大宮監府臥院的內進,首先入目的是宇文朔偉岸的身形,沒想過他會這般隨侍李顯身側,正和武三思交頭接耳,表面看,不知情者尙以為他們蛇鼠一窩。
兩人外尙有七、八人,其中三個侍臣打扮,屬最有地位的太監頭子級人物,因和榮公公的侍臣官服大同小異,另數人為貼身護駕的高手,穿一般便服,不會使人感到殺氣騰騰。
通往臥室的門道緊閉,堂內瀰漫沉重的氣氛,雖設定椅幾,卻沒一個人坐下來,人人神色凝重。
符太直覺感到武三思在籠絡宇文朔,非是因他在朝內的位置,又或他的武功,而是看重他對長安世族巨大的影響力。
遷都長安的事已成定局,勢在必行,以武三思見風使舵的性格,未雨綢繆乃他的明智選擇。
兩人出現在這樣的場合裡,本身是個證明,證明了武三思仍和李顯關係密切,也顯示李顯對同為世家大族出身的宇文朔,特別信任。
符太豎直耳朵,仍聽不清楚李顯和湯公公在說什麼,該是低聲耳語,在說著不可洩露的密事。
符太的抵達,吸引了所有目光,宇文朔故作互不相熟,與他交換個有會於心的眼神,互相明白有什麼話,留在日落之約時說,保持著不慍不火、帶點冷漠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