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的一刻,我的突厥夢醒了。看!寬公畢生為突厥付出,最後換來什麼東西?故此我立下決心,再不受民族的身份規限,做個獨立自主的人,天地任我馳騁,豈不快哉!”
龍鷹趁機解開“範輕舟”民族身份的死結。臺勒虛雲肯否收貨,他的事了。
臺勒虛雲淡淡道:“我必須先弄清楚輕舟的立場,方可談進一步的合作,輕舟勿見怪。”
龍鷹暗鬆一口氣,道:“這個當然!”
臺勒虛雲道:“我的想法,是由輕舟擊殺尤西勒引發。從表象瞧,北幫從崛起到稱雄北方,順風順水,易如破竹,但內中真況,未必如此。”
龍鷹打醒十二分精神的聽著,臺勒虛雲因有布在陶顯揚身邊的柳宛真這個棋子,比任何人更有資格評說北幫現時的形勢。
臺勒虛雲一類的人,絕不為閒聊來找自己,而是事關緊要。
臺勒虛雲道:“簡而言之,是田上淵低估了黃河幫發展逾百年、根深柢固的實力,就像一頭沉睡的猛虎,你趁它打瞌睡時重創它,但若沒法殺死它,其反撲力不容輕視。”
接著冷然道:“輕敵之外,田上淵還犯上急於求成的毛病,不懂‘溫水煮蛙’之道,惹起武三思和西京各大勢力的警覺,得不償失。”
以策略論,臺勒虛雲施柳宛真的美人計,兵不血刃侵吞黃河幫,高田上淵不止一籌。然平情而論,田上淵到中土時日尚淺,人力、物力各方面遠不及大江聯,更缺如柳宛真般能傾國傾城的尤物,縱有此心,力卻不逮。
臺勒虛雲現時最大的敵人,絕非“範輕舟”,而是田上淵。
臺勒虛雲是龍鷹所認識的人裡,雄才偉略稱冠當代,走出的每一步,牽動的都是全域性,將每一方面計算在內,包括龍鷹和“範輕舟”。所以,須咀嚼他說的每一句話,掌握其背後的用心。
臺勒虛雲投目於沒入西山的太陽,徐徐道:“告訴我,若輕舟是田上淵,對尤西勒尚未站穩,已被輕舟當眾幹掉,該如何反應?勿忘你是一幫之主,不能只考慮個人的感受。”
龍鷹沉吟道:“田上淵並非可用常理去掌握的人,很難捉他的思路。唯一可明白的,是他已視我範輕舟為頭號大敵,故親自出馬刺殺陸石夫,以失敗告終。”
臺勒虛雲漫不經意的道:“輕舟是否事前早猜到田上淵刺殺陸石夫?”
龍鷹從容道:“小可汗厲害,我不單猜到他向陸石夫下手,還故意製造出讓他下手的機會,更聯合宇文朔對付他。唉!可惜仍沒法將他留下來。”
此事不到他不承認,因有預告不參加因如坊開張盛典的前因,索性加贈秘密,只瞞起“奪石之計”。
臺勒虛雲道:“為何只宇文朔出手,沒輕舟的影子?”
龍鷹道:“事緣宇文朔早查出田上淵有巢穴在西京南郊,估計他離城的捷徑,是趁水閘未關上前借水遁,遂埋伏在清明渠旁,待他上鉤,豈知他竟逃往曲江池,令我失諸交臂。唉!不是不想在北里圍剿他。可是想到人多車多,逼得他向無辜的人下手,我們將難辭其責。”
臺勒虛雲沒懷疑,點頭道:“與我的猜想大致相若。無論如何,田上淵接連受重挫,均與輕舟有關,這口氣肯定咽不下去,亦難向手下們交代。”
龍鷹道:“他忍得住又如何?”
最後一抹霞彩,消沒無蹤,代之是星光點點的夜空,一彎眉月,斜掛東方天際。
臺勒虛雲沉聲道:“那就步步進逼,直至他忍不住。”
龍鷹想起宇文朔殺白牙的提議,道:“他忍不住又如何?”
臺勒虛雲道:“黃河幫捲土重來的機會來臨了,只要我們能將北幫的主力牽制在關中,黃河幫又得竹花幫之助,將目標定為洛陽,又能在政治層面配合,勝利可期。”
龍鷹回到七色館,找鄭居中、香怪等說話,曉得完成了與秦淮樓的首個大交易,又依他列出的名單送出“七色更香”,開張的請柬則於明早遞送,兩個鋪堂的修飾密鑼緊鼓,放下心事,返臥室休息。
洗澡後,龍鷹取出符太的《實錄》,開卷前思潮起伏。
唉!
高奇湛終於來哩!
臺勒虛雲猶如棋奕大師,步步妙著。
沒人比臺勒虛雲更懂審時度勢,掌握時機,深悉人性。
在關鍵時刻,他可以不惜一切,壯士斷腕,改變整個大江聯的方向,從對抗變為融合,造就眼前向他傾斜的有利形勢。
搏殺尤西勒,把自己推上與田上淵勢難兩立的處境,臺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