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遇刺身亡,李千里可立即頂上,成為新少尹。時間上配合得這般巧妙,若說沒有宗楚客在其中操弄,誰都不相信。”
符太道:“魏元忠是哪方的人,這般擺明衝著武三思而來,武三思豈肯放過他?”
李隆基道:“請副宮監說出你的猜測。”
高力士恭敬的道:“鷹爺、經爺明鑑,小子認為這是一個秘而不宣的重大政治交易,牽涉到郭城、皇城兩大重要軍職,就是增設少尹和左羽林軍大統領之位,因宗楚客乃兵部尚書,在這兩個職位上最有決定權。魏元忠若沒宗楚客在背後撐他的腰,想找死嗎?而不論李千里,又或魏元忠,均傾向太子一方。若如我們所猜的,因著韋捷事件,事情可在數天內見分明。在這兩個要職的爭奪戰裡,長公主、相王和太子在明,宗楚客在暗,將攜手合作,大削武三思的權柄。”
龍鷹嘆道:“他們不但要削武一二思的權,還要殺他。”
眾人點頭同意,一天城衛兵權仍在武攸宜和陸石夫之手,沒人可動武三思半根毫毛。
符太問道:“娘娘在此事上,採何立場?她對皇上的影響力,不容忽視。”
李隆基分析道:“這是最巧妙的地方,使人對宗楚客的陰謀詭計感到震駭,韋后現在給‘公告’弄得頭昏腦脹,哪來閒情理會其他的事。如果我是宗楚客,索性和韋后來個桌下交易,答允讓韋氏族人出任另一軍中要職,以補償韋捷失掉大統領一職之痛。得韋后支援,現今的左羽林軍副統領劉景仁坐正,再無懸念。”
符太咋舌道:“我的娘!真複雜。”
龍鷹道:“小弟開始明白臨淄王進退兩難的處境哩!”
符太道:“不用過度操心,皇上一天命在,相王和臨淄王絕無生命之險。”
龍鷹道:“希望不會發展至那個田地,若然如此,只好揭竿起義。”
轉向李隆基道:“當務之急,是不可讓你王父或王兄、王弟,直接被捲進李重俊早晚會發生的叛亂裡去。”
李隆基目下唯一可以做、最應該做,就是韜光養晦。“棒打出頭鳥”,如被認定是個威脅,以前所有努力,盡付東流。
龍鷹拒絕了高力士相送,獨自離開興慶宮,步行返七色館。
他須靜心思索。
他腦海浮現上官婉兒的玉容。
在剛才所有關於政治鬥爭的說話內容,無一字提及上官婉兒,可知她收藏得很好,可是實際上,由於她是為聖諭執筆起草的人,先後奉仕兩代皇帝,其對李顯的影響力,難以估量。
以李顯柔弱的性格,自然在關鍵處,垂詢上官婉兒有關女帝的做法,進一步加大上官婉兒左右李顯想法的可能性。信任、倚賴,上官婉兒干政的能力,不在任何人之下。
要命的是,上官婉兒和龍鷹,也是最能互相摧毀的一對。
現在“範輕舟”來了,上官婉兒想見他,早見了,卻是一直避而不見,她心裡有何盤算?
他因何忽然想起上官婉兒,是想到在五王一事上,李顯肯定猶豫難決,若在符太式的警告上,加上上官婉兒的說話,或可將五王的命運扭轉過來。醜神醫的診斷,營造出攻門的形勢,欠的是上官婉兒的臨門一杖,將馬球打進球洞去。
龍鷹橫過朱雀大街,想著該否主動去見上官婉兒,又想到或許她正等待自己去見她,主客易局,自己必須透露更多她想知悉的事,想得入神時,耳鼓響起臺勒虛雲的呼喚。
龍鷹落在船尾,戴上臺勒虛雲遞來的竹笠,作漁夫打扮的臺勒虛雲兩槳探出,打進清明渠的河水去,小船朝南緩行。
洛陽或西京,河道從來是密談的最佳處所,既不虞被竊聽,且因不住改變位置,追躡近乎不可能。
臺勒虛雲以充盈深思的目光,用神打量他,嘆道:“輕舟怎辦得到的!”
龍鷹暗自警惕,自己實鋒芒太露,如重啟臺勒虛雲對他身份的懷疑,就嗚呼哀哉。輕描淡寫的道:“可以說的,是閻王要你三更死,沒得留至五更天。除此之外,小弟想不到另一個解釋。”
臺勒虛雲平靜的道:“輕舟相信命運?”
龍鷹微一錯愕。臺勒虛雲就是這麼一個經常思索的人,想的可以是與眼前實況全無關係的事,也是眼前糅合了智者、哲人和梟雄的可怕人物的一貫作風,隨時扯到生滅始終等大至無限的話題去。
不過,現在他被現實煩得要命,沒討論命運存在與否的興趣,隨口道:“‘生死有命,貧富由天’,不是常掛在人們的口邊?”
臺勒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