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在艙廳內說話,只要躲在樓下的一層,運功竊聽,是已晉升先天真氣級的高手可辦到的事,宇文朔自問即使在底層,隔著三塊層板,仍能收聽個一清二楚,皆因艙廳本身和層板均有震盪迴響的情況。
當然,聚精會神的竊聽,非常損耗功力和精神,不能長時間持續,但像剛才只偷聽一至二刻鐘的對話,於宇文朔並非難事。
可是在艙外的望臺說話,完全屬另一回事,聲音在渠風下即生即散,仍可竊聽者,實大幅超越了一般先天高手的能力,由此可知龍鷹和符太的忌憚,非是沒有根無瑕尚未聽夠?
宇文朔為龍鷹頭痛,還有何密話可供應,以滿足“玉女宗”的首席玉女?
龍鷹沉聲道:“有個問題,小弟一直想問宇文兄。”
宇文朔猜不到龍鷹心內乾坤,確好奇心起,欣然道:“請範兄不吝賜教。”
龍鷹道:“大家既成戰友夥伴,小弟不客氣哩!”
接著正容道:“太醫大人看破田上淵在獨孤善明的滅門慘案使的是混毒的手段後,宇文兄有否就此作過調查?有否特別的行動?”
宇文朔明白過來,心中叫妙,此雖秘密,但無損大局,屬可透露的東西。
龍鷹偕宇文朔到望臺,一副說密話的模樣,正是要測試無瑕是否仍在船上。以無瑕的敏銳,不用運功竊聽,如在下一層,憑足音可知各人的動向。
龍鷹的艙房就在下一層,無瑕芳蹤何處?呼之欲出。
宇文朔略一沉吟後,道:“我曾將太醫指出用作混毒的小花朵,採集後分送關中幾位擅用毒的名家,求他們的意見。我們已非常小心,該不會洩露出去。”
龍鷹嘆道:“事實就是洩露了,才有今天太醫和宇文兄同乘一船的後果。”
宇文朔為之色變,並非裝出來的,而是心裡震駭。
龍鷹道:“你猜對了!太醫因從符太處學懂混毒,故此成為韋后和宗楚客必須除去的人,你也因此而受累,這叫殺人滅口,又可方便他們日後行事,不虞被悉破。”
宇文朔怒道:“好膽!”
龍鷹道:“萬勿動氣。”
宇文朔道:“太醫知道了嗎?”
龍鷹道:“明天找機會和他說。晚了!早點登榻休息,養足精神,出關後和田上淵見個真章,讓他明白箭技在水戰裡可起的作用。”
說畢掏出兩卷《實錄》,著宇文朔為他保管。
龍鷹拾級下階,往下層去。
隱隱裡,他感覺無瑕不會這麼輕易離開,否則之前無須口口聲聲要自己負責任,又指來日方長。
他必須下個決定,方可揮濯自如應付眼前的大災難。
他可以有選擇嗎?
保著“範輕舟”的身份,由始到終佔據最重要的位置,一旦“範輕舟”被揭穿是龍鷹,後果之不堪,牽連之廣,難以想象。
那時臺勒虛雲可輕易毀掉他,至乎根據蛛絲馬跡,藤連瓜,瓜牽藤的,將李隆基也揪出來,就嗚呼哀哉。
這是個碰不得的選擇,可是若依原定計劃,與江龍號會合,以無瑕的玲瓏,荒原舞等人又沒有防範之心,肯定出岔子。
只是荒原舞、博真等人的出現,足令無瑕懷疑自己是龍鷹,也不用說其他了。
另一直截了當的方法,是藉故與無瑕翻臉動手,同樣不智,且自問做不出來。唉!
剩下的唯一辦法,便是繼續扮“範輕舟”,即是改變“空船計”之策,全體留下來,原船應付田上淵的伏襲。
本信心十足的事,變成一場賭博,自己辦得到嗎?這個險值得冒嗎?
倏忽間,他狠下決定,因若還三心兩意,徒令無瑕心生疑惑,看穿他的處境。
他的艙房位於靠船尾最後一間,尚差十多步,水響聲從他的房內傳出來。
我的娘!
“玉女宗”的第一高手,首席美人兒,竟在房裡用小敏兒燒的水入浴?
這是個多荒誕的人間世?
龍鷹輕推艙房門子,一板之隔外是與船上任何一處地方有別的異境,展現眼前是個氤氳空濛的天地,在榻子旁靠近艙窗几椅的位置,擺放著齊腰高的圓浴盆。
絕色美女揹著他,坐在木盆裡,邊欣賞窗外美景,邊以浴巾溫柔的拭抹晶瑩閃亮的凝膚。
熱氣從盆內騰昇,將她包裹在水霧裡,溼潤的秀髮烏黑閃耀,垂貼下來遮著大半香背,卻讓龍鷹得睹她兩邊裸露的肩胛,隨她的動作輕柔的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