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縱然身上衣著裝備針對沙漠整裝,仍不免滿身塵沙、口乾舌燥、咽喉噴火,箭筒、鞋裡、襪裡灌滿沙子。
隨真氣的消耗,炎陽的灼熱不住遞增,到太陽接近西邊地平,大地颳起一陣又一陣的風,方炎威稍減。然而,這邊送狼,另一邊進虎,不時遭夾雜在熱風裡的沙粒,迎頭照面毫不留情地鞭撻,無處可逃。
他們是見到塵頭,方朝沙丘區避過去,炮製見敵追來,倉皇遁逃的假象,還故意踢動沙塵,令敵人在遠處瞧來,以為是數百人在奔跑。
石子嶺位於正北的位置,現時他們已離開沙筏大隊的路線,往西北偏移十多里。
獵鷹在眾人頭頂上的高空飛過,遠去多里後,掉頭回來,在他們上方盤旋。
龍鷹等放下心事,一如所料,他們見到對方揚起的沙塵,敵人見的亦是同樣景象。因而鳥妖方放出獵鷹,掌握他們正確的方位,這麼看,鳥妖的獵鷹雖為異種,仍不宜在沙漠的高溫里長途飛行。
各人攜帶的武器,除必備的弓矢外,以輕巧為主,非刀即劍,像雷霆擊便放在沙筏上運走。不過,宇文朔的家傳重弓,又或荒月弓,均沉重異常,平時並不在意,可是,走在難著力的沙浪上,多一分重,少一分重,清楚分明。
身體受煎熬折磨不在話下,際此體力飛快損耗的劣況下,連與他們有深仇大恨的鳥妖,也變成個模糊的印象,若現若隱,沒法集中精神去思索。進入沙漠前,不殺鳥妖不罷休的雄心壯志,似與眼前實況,難以直接關連。
唯一堪告慰者,就是對方的人和馬,絕不比他們好到哪裡去,但卻有著一個明顯優劣之別。
敵人此時離他們不到十里,這在沙漠外迅捷可達的距離,在風沙漫空的沙漠內,變得遙闊難測,須看沙子的狀況、風勢、風速。故而,誰先抵達“戰場”,可爭取得回氣的空間。
比較而言,龍鷹是最不受影響的人。
在火炎的沙漠狂奔,等若觸犯沙神的天條,但恰好是“魔奔”出現的最佳條件,令龍鷹道心退藏,魔種出而主事,縱然肉身處於沙漠的龐大影響和壓力下,精神晶瑩通透,神通廣大,卻是魔種式的狀態,並非平時的常況。心止神行,超乎物外。
體內魔氣,天然執行,雖同樣損耗得厲害,卻飛快補充,如天道的迴圈往復,生死輪轉。他思感延伸,既掌握敵況,也清楚己情。
五個夥伴裡,曾經歷剎那死亡的符太狀態最佳,其特異的“血手”功法,令他可逆勢而行,將血氣調節至緩遲輕柔的情狀,因而大幅減低外在環境加諸於他身上的可怕影響,保持戰力。
次佳的非是慣了沙漠的虎義或管軼夫,而是宇文朔。其苦行式的修煉在這極端的情況裡,顯露光芒。沉住氣,從不習慣到習慣,沙漠於他變成全新的苦行體驗,故苦反化為樂,對他的裨益難以估量。這並非說他變得比平時的狀態更好,而是體能雖然轉弱、真氣接近油盡燈枯,可是一點不昧的靈神,只要得到回氣的機會,過往苦行的成果,將顯現無遺,使他以驚人的高速回復過來,且比受苦前厲害。
虎義和管軼夫雖是跑慣沙漠的人,卻從未敢犯沙漠大忌的在沙子上如此狂奔幾個時辰,今次犯禁,雖令他們吃足苦頭,仍能勉力保持清醒,堅持下去。
情況最差的是荒原舞,非因他武功遜於其他人,只因不像其他人般各有在沙漠裡狂奔的條件。
當龍鷹察覺他瀕於崩頹的狀態,落在最後,龍鷹立施援手,先著眾人繼續奔跑,然後退到他身旁,抓著他手臂,魔氣源源送去,下一刻已帶著他搶往最前頭,領路奔行。
沙漠裡的追逐,看似簡單,事實上內有乾坤,能直接決定生死榮辱。
敵人雖有異種戰馬代步,情況比他們是更差劣而非優勝。在沙漠裡生存的竅訣是儘量平緩,持盈保泰,策騎衝刺只可以用在數里短程上,如此窮追幾個時辰,人、馬均吃不消。也可見莫哥、鳥妖等殺龍鷹的心意多麼堅決,誤以為眼前乃千載一時之機,甘冒大險。
在龍鷹的感應網上,過去一段個許時辰的追逐,敵方已有逾三十匹馬倒斃,於多達三千之眾的金狼軍而言,是個微不足道的比例,但每一次騎叢裡有敵馬倒斃,均累及後方趕至的敵騎,於此人昏馬困之時,個個反應遲緩,平時可避免的,此刻卻是頭昏腦脹的明送上去,結果人跌馬翻,一騎出事,波及數騎,令人、馬傷死的數目大幅攀升。
可是敵人現時勢成騎虎,欲罷不能,早過了可以折返,另圖後計的階段。
龍鷹方誘敵深進、佈局殲敵的大計,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