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孩子,你惹大禍了!”
驀然間,人群中走出一佝僂老人,他長鬚過胸,雙眸渾濁,身著淺灰色厚麻衣還算整潔。許昊天認識,此人正是這實家村的村長,也是教書先生馮正經。
在許昊心裡,這老東西最膽小,也是最窮酸的代表。
“孩子,你敢襲殺老爺,全家、甚至全村都得受牽連!”馮正經咆哮著,對於小孩子惹下如此大禍憤怒不已,村裡人互相熟識,許家可都是老實人。
許昊爹許擎當年遭受大難,心灰意冷,回家務農養活兩個孩子不易,娘孟芳更是雙目失明,一家子生活本就困難,如今大禍臨頭,恐怕要家破人亡了。
“你爹、你娘還有你臉頰都有墨刑,乃是帶罪之身,多年來遭了多少苦?你怎麼仍舊這般不管不顧!”
“哼。”誰知許昊壓根沒聽進耳朵,什麼爹孃?什麼是墨刑?他完全沒聽進去,甚至如此還不算完,只見其猛從許嶽恆手裡奪過剛剛自己握著的柴刀,朝躺在地上中年人的脖子就要砍去!
“別——”
“攔住他!”
“天吶!他要分屍!”
……
四周村民再也瞧不下去了,紛紛攔住他,這孩子簡直就是條瘋狗,人都死了,居然還要將敵人碎屍!
在他們看來,許昊肯定瘋了,徹底瘋了。否則,誰能有這麼大膽子?
被人阻止,許昊臉色難看,他才不在乎牽連誰,反正對這村子也沒感情,甚至非常膩味這些人。
他難以理解許嶽恆的懦弱。或者說,這整個村子人的懦弱,完全就是一群綿羊……
然而念及至此,許昊的頭腦彷彿過電般,很多經歷,再次從心底泛起。
這裡的一切,好像又都可以理解了,他明白,這是原本身體的主人許昊留下的記憶。
來不及思慮,他已經被大人們架了起來,無法掙扎抵抗,低頭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胳膊,表情逐漸凝重,許昊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根本就是個小孩!
那纖細如柴般的手臂,大腿瘦的好像凳子腿。
這甚至不能用手無縛雞之力來形容,簡直就是螻蟻,若非自己認穴的手段還在且對方絲毫沒有防備,想用柴刀擊倒剛剛那皮糙肉厚練武的傢伙根本是妄想!
許昊一陣頭疼,沒辦法,眼下千絲萬縷自己也只能慢慢捋順了……
再多的噁心事都已經發生了,還顧忌什麼?俗話說,心裡的結解開了,天下都他孃的是紅燒獅子頭!
如今自己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眼下他被大人直接架到後山上的破廟裡關了起來,反正家是不能回,馬東乃是地主扈霸的人,雖然村子裡沒有官府管轄,但地主就是此地的官爺。
把他的人殺了,對方絕不會善了。
村西破廟位於後山頂,供奉著土地,這裡早年香火還湊合,到了今天已經徹底荒廢,站在這裡可清晰看到遠處的爾貢山的雄姿。
爾貢山是斷天山脈中的群峰之一,距實家村不過幾十里,高聳入雲,隨著氣候與陰晴、雨水和陽光的不同,山峰每時每刻都在改變著面貌。
黎明時分,爾貢山灰色的嶺脊籠罩在霧氣之中,偶爾露出頂端的兩個駝峰,太陽昇起,山峰披上銀光閃閃的綠色,綻放著叢林的色彩。下午臨近日落,雲層變厚,聚整合雷暴雲砧,電光閃爍,但聽不見雷聲,雲層底端是炭黑色,頂端卻如羽毛,落日映照下發出暗橙色的輝光。
儘管相對於橫跨整個大陸的斷天山脈,它只是千千萬萬個普通的山峰之一,但實家村卻依然認為那是山神的化身。
許昊被村民直接鎖在破廟裡,他撐地起身,強壓心中憋悶,邁步走到旁邊破木盆裡看自己的倒影,稚嫩的臉龐還算白皙,凌亂的頭髮加上消瘦的身軀看上去很是文弱,可當目光轉到額頭處後,他赫然發現了一個明顯的淡紅色圓圈!
“這……”許昊倏然蹙眉,凝視片刻,屈辱以及憤怒驀然而起!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因為什麼。
“墨刑……”思忖片刻,他這才想起之前馮正經的話,難道指的便是這個?
可惜,記憶並不完全。
許昊暫時不去想這些,他收回目光,活動了一下四肢,揮了揮拳頭,臉色越來越青。
“短拳才二十斤的力量……這他孃的是蚊子腿……?”
面對自己如今的身體,他瞪起眼,不敢再有任何驕傲,什麼招法沒有力量支援都是白搭。
“這、這簡直就是垃圾……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