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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瞳緩緩地取下面紗，悲傷地說道，“你已經不記得我了嗎？”

面紗下的一雙眼，秋水底橫；兩道眉，春山長畫。白雪凝膚，而鮮妍有韻；烏雲綰髻，而滑膩生香。有詩為贊：錦心慧才逾蘇小，花顏月貌羞王嬙。品擬飛仙韻生韻，春籠兩頰端又端。

金一二突然想起《望江南》的詞句：初春花，濯泉映嬌容。瑤池邊上**顏，桂宮深處月娥容，只應列仙家。眠未了，苦夏煩冰心。水殿夜寒猶冷豔，竹軒清照愈芳華，何忍添幽意。

第十卷　草長鷹飛　第十八章魔界樹妖（八）

冥炎邪鳳一臉茫然，愣愣地看了妖瞳一眼，又看看金一二，後者如他一樣茫然。

“你是？”冥炎邪鳳妖瞳疑惑地問道。

妖瞳悽然一笑，緩緩說道，“你忘記了？很久以前，你還沒跟著混沌天尊的時候，不是最喜歡在一棵火龍果樹上歇息嗎？那麼多的樹，你就看見了那一株！”

冥炎邪鳳臉上露出個疑惑的表情，隨即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他笑著說道，“是嗎？我想起來了，是最高的那株！”

妖瞳的笑容有些僵硬，嘆道，“原來在你眼裡，不過是棵最高的樹罷了，哪裡有什麼不同！我以為你看見我的不同！”

妖瞳手上捏著面紗，整個人沐浴在朦朧的光暈裡，身上輕垂著紗羅裹的霓裳，裸露的肌膚白暈模糊，俏麗的臉上的笑卻很悲傷，紫色的眼睛正嫵媚地望著冥炎邪鳳，彷彿隨時都要飄走一般。四周光色卻是靜謐非常，更襯得眼前情景如夢似幻的不太真實。

冥炎邪鳳心頭浮起一陣迷茫，問道，“你是那株火龍果樹？”

“是啊！那時候我才形成意識，才開始修煉，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無憂無慮的小樹。每天看著你華麗的風姿從我面前飛過，我就想我一定要拼命成長，等我長到最高的時候，你就可以看見我了。

終於，我長大了，長高了，成為那一片樹林裡最高最美的一株。而你也終於看見了我，每天都會飛到我的頭頂，在我的樹枝上停頓。雖然時間不長，但是我覺得好滿足。

可是，後來有一天，你突然不見了。我看著日升月落，心裡一天比一天難過和恐慌，我怕再也見不到你，怕你出事。那時候洪荒年代，你雖然厲害，但是還是敵不過一大群人的圍攻的。

為了再見你一面，我拼命修煉，拼命修煉。那些日月星辰都可以為我見證，見證我對你的心意。再後來，我終於修成人形，成為樹妖。可是，我卻聽說你被混沌天尊收服。

我打不贏混沌天尊，可是我可以成神，這樣我就可以再見你一面。所以，我又拼命地修煉，拼命地修煉。經歷了多少磨難，我不記得了。我只是怕我的努力還不夠，還不能追上你的腳步。你不知道，我是怎麼樣的害怕，以怎麼樣謙卑的心情活著。

再後來，我終於修成神了，雖然不是什麼出名的大神。可是我很厲害，就是像木神句芒那樣的大神也對我三分忍讓。可是我卻再次聽說你被混沌天尊遣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了，可能再也不回來。

我好痛苦，我在神界大鬧。我把我的憤怒和痛苦全部發洩出來，為此，我得罪了很多神。終於，有一天，我被捉住，他們說要懲罰我！我大笑，‘你們又不是神主，憑什麼懲罰我！’

眾神震怒，最後是木神救了我，他說我這樣是不對的，就罰我到魔界來。魔界是個荒涼得什麼都沒有的地方，這裡的生物都兇殘成性，沒有一個神願意下來。我答應了，我來到這裡，我管理他們，我教那些信仰我的魔物知識，讓他們逐漸脫離獸性。

我做得很好，你看，現在我有了自己的獨立空間，我可以在與魔界平行的所有空間遊蕩。這裡，我就是我自己的神，再也沒有高高在上的大神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妖女’。可是，我喜歡叫自己‘妖’，因為‘神’這個字讓我痛恨。是‘神’剝奪了我的一切，給了我這麼多痛苦。所以，我詛咒神，我殺掉我見過的所有修神者。

不過，今天能夠再看見你，我也覺得很心滿意足了。原來，神還是沒有離我而去，他還是惦記著我這個卑微的信徒的。”妖瞳的聲音聽起來蒼涼而脆弱，但是她還是咬著貝齒，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楚，只是每說上一個字她的臉色就白上幾分。

冥炎邪鳳淡淡笑笑，眼睛裡閃過一絲悲涼，說道，“這麼說來，我們還是舊識！可是，即便如此，你想殺我的朋友，我也不能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