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忙住口,訕訕地說:“我是不是……又問了不該問的事。”
李雲心略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起來:“也沒什麼。”
辛細柳不曉得他這話是敷衍還是真心。正要再說些什麼——看見李雲心的手掌一翻,忽然拋給了她一個東西。
她不假思索、立即去接——這動作被李雲心看在眼中。到這時候,神情仍沒什麼破綻。
接著,辛細柳看到掌心那東西。
她的反應——
先有一瞬間的恍惚——不曉得這是什麼。
隨後愣住——似是心裡忽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推測,然而不敢相信是真的。
緊接著,則浮上來一絲惶恐畏懼——那個“大膽的推測”,令她有些怕。
如果李雲心沒有看錯的話,惶恐畏懼之後,有一瞬間的“患得患失”。就好像是敏感的少女在猜測陌生男子突如其來的心意。
然而這種情緒,很快被隨即而來的更加宏大、更加肅穆的情感壓制——此前的種種反應都是她自己的,接下來的反應,則是基於她所屬的勢力、立場而做出的——
“龍王……這是什麼意思?”她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語氣變得同向李雲心轉述“她家主人的言語”時一模一樣。
因為如今被她捧在手中的,那通體透明的東西……
似乎是通明玉簡。
李雲心皺了皺眉。
依舊……毫無破綻。
於是他頓了頓,看辛細柳:“這是通明玉簡,是畫道的聖典。你不想瞧瞧這東西麼?”
當然想——有哪一個修習畫道的人會不想呢?
然而這東西,卻又引出了多少災禍來?近來短短數月的時間,玄門的真人們接二連三地隕落,大妖魔們也有死傷。更不要說全沒人在意、如螻蟻一般被波及的凡人,以及天下動盪的大勢!雖不能說都是因為這通明玉簡,卻必然與它脫不開關係。幾乎可以說,這東西,就是引爆這一切的導火索。
在這種時候……它幾乎就是一塊燙手的山芋了。神通高強者可以試著去爭奪它。修為低微的人得到它,卻只是一塊催命符罷了。
辛細柳託著它,就像是託著一塊易碎的水晶。
“這是……龍王的寶貝,我怎麼敢收。”她似乎在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細柳之前是說錯了話,龍王……還是不要開我的玩笑了吧!”
“沒有開玩笑。”李雲心正色道,“如今要去偽聖那裡。他們兩個,又一直想要我這通明玉簡。我帶在身上,就等於白送了他們。倒不如送給你——”
他神色肅然地看著辛細柳:“暫由你保管。在他們眼中你是他們的人,斷無私藏的道理——更不會搜你的身吧?”
說到此處頓了頓。辛細柳愣了一會兒,才道:“……不會。”
“而你又是木南居的人。”李雲心便繼續說,同時笑了笑,“你剛才說了些你們的人要幫我的理由,我聽過之後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但也覺得,你們該還有些旁的考慮——”
“共濟會雖與我有殺父殺母的仇恨,但世人素知我李雲心……是個陰險狡詐之徒,對不對?”
辛細柳忙張嘴要說話。但李雲心一擺手,制止了她:“所以如果我能活著上雲山,共濟會的人又覺得我有利用的價值、想要招攬我……我也不是沒有可能暫且在他們那兒容身——你們想到這一層,對不對?”
“因而才出手幫我,明示自己的態度。唉——”李雲心笑了笑,“倒也是我最初料到的結果——我跑來這裡搞出聲勢、共濟會的人一旦對我流露出些許招攬之意,你們一定坐不住,也會幫我。同時也證實我的另一個猜測——你們在共濟會內部,同樣有耳目。”
辛細柳便只眨眼,不說話了。
“那麼如今把這東西交給你,也算是投桃報李。所謂你們今夜幫了我、只求能借著我的身份自由活動便可的理由,在我聽著像是白送給我的人情。我又不是傻瓜——只要你們開始認真對待我們雙方的關係,我也就肯給你們足夠的善意。這玩意兒……就當做是我的善意吧。”
過了好一會兒,辛細柳才為難地說:“但是這個……龍王當真交到了我的手裡,我是絕無可能私藏的。如此要緊的東西……細柳是要交到主人那裡去的。”
“那麼就交過去。”李雲心毫不在意地說,“開啟這東西的法決只有我自己才曉得,它在誰的手上,倒並不重要了。”
辛細柳半晌無言。看李雲心的眼神當中除了疑惑、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