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稱“渭水龍王”。但問題是……誰會信呢?
一則據說那渭水龍王龍九螭吻只是徒有其名,實際上修為並不高,化境而已。
二則……畢竟是龍子。
他乃是個虛境的小妖,哪裡想過自己會遇到龍子?那可是神龍之子!
正是這種矛盾的想法叫狼道人瞪大眼睛盯著李雲心,腦中亂作一團。竟連這傢伙有多麼危險都忘記了,失聲笑起來:“哈哈……螭吻?龍子?閣下是說貧道這幾個時辰……都在同真龍之子說話?閣下這笑話可一點都——”
話說到這裡,頓住了。
因為看到李雲心的身邊……忽然生出繚繞的水汽。
李雲心又走了兩步,向遠處望過去。
“這火再繼續燒,蓉城就沒了。”他在火光中輕聲道,“沒了城沒了人,做這些事又有什麼用。到此為止吧。”
他說完這句話,抬起右手輕輕地揮了揮。於是狼道人看到他那寬大的白袖忽然失掉了形狀——彷彿原本就是用雲霧編織而成的,到如今因著劇烈的動作而散開去。由袍袖所化的雲霧嫋嫋升上天空,慢慢的,其間出現細小的電光——彷彿條條縮微的閃電。
俄頃……天空中陰暗下來。
李雲心微微眯起眼,向天上看。輕聲道:“風來。”
呼嘯的狂風立時從平地上生出來,攜著尖銳的嘯響,轟然席捲整座蓉城。這風既陰且冷,將街道上的碎磚爛瓦、枯枝落葉都齊齊地捲上天。而原本是“火借風勢”——但因這風著實大得離譜、冷得離譜,狂風所過之處,升騰的火焰竟齊齊縮了縮頭、明滅不定起來!
但李雲心所在的這一方天地卻仍寂靜無聲。
他又輕聲道:“雲來。”
話音一落,滾滾狂雲當即出現在蓉城的上空,彷彿一面巨大無匹、厚重無匹的罩子,將整整一座城都罩住了!天空中的星與月俱不見,空氣壓抑得駭人……像是天就要傾塌下來了!
於是李雲心轉過身,看著已經不能言語的狼道人,吐出兩個字。
“雨來。”
大雨轟然落下。彷彿有天神自夜空中猛地向蓉城潑下一盆銀河之水,雨幕當即遮蔽了天地!
狼道人……望著背襯黑暗雨幕的李雲心,再也說不出話來。
“吾乃渭水龍王。”
“……是。”狼妖本是在看他。但很快像觸電一般地收回目光、垂下頭,不敢直視他了。
“此乃神龍之令。”
狼道人用餘光看到了李雲心手上一枚金燦燦的東西——細細長長,像匕首,又像小劍。
他從未見過神龍令,但聽說過。但即便如此也能夠感受到那東西之上附著的強大威壓。他這樣的虛境小妖如何與真龍之威抗衡?不過強撐了兩息的功夫,終於膝頭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真龍在上!”
李雲心笑了笑,轉過身背起手,看豪雨當中的蓉城。
火已熄滅了,蓉城重新變得黑暗起來。城裡還能聽到人聲,但已微弱許多。似是各自找避雨處去了。現了原形的妖魔們早已不見蹤影,也不聞其聲。
這蓉城有數萬人,除去老弱婦孺,青壯年也有數千人。就算再除去受傷的膽小的,餘者也成千。成千心中積怨已深的青壯男子在這樣一個夜晚“被妖魔毀去了家園”……那十幾個小妖是斷無活路了。
李雲心背對著狼道人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沉聲道:“如何?”
狼道人隔了半晌才敢大話:“龍王……所問何意?”
“覺得自己有沒有賭對。”
“豈敢稱賭!”狼道人匍匐在地不起身,“小道何德何能蒙龍王青眼,豈敢稱賭、豈敢稱賭……分明是……蒙上天恩眷呀!心裡已是惶恐得……不知道如何說了!”
李雲心笑了笑:“你倒不用這個做派。以後同我相處得久了就知道該是什麼模樣。但我當初叫你賭,也是為了試一試你。”
他轉過身看狼道人:“我所要做的事乃是大事。危機重重,波瀾橫生。聰明人或許可以幫我做事,但做不長。理智的人也可以幫我做事,大概也不會長。然而聰明的賭徒可以。”
“我這人不信什麼忠心,也不指望你能給我忠心。但你曉得你心中所想的事情,在如今這世界上就只有我能理會你就可以了。你此前說的話慷慨激昂,我暫且信你是個胸懷天下的人。但你要明白我可不是。”
“我要做的事雖然暫時與你殊途同歸,可並非是我的本意。我只不過是……想要尋一條活路罷了。但活